蕭駿點了下頭,父親教他的冷漠與決絕,在死亡臨近的這一刻,他終于學(xué)會了。
從今往后,父親的生死與他無關(guān),他的生死也不再與父親有關(guān)。
他無須討好父親,父親也不用對他失望。
他不必娶不愛的女人,父親也不要再利用他做任何事。
他不用再懼怕父親,不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活著,如果還能活的話......
反正他自由了,哪怕只自由這么幾分鐘。
父親松開了他的肩膀,站起身來,漠然地看著他:“既然不是我兒子,那我也沒有義務(wù)救你了?!?
蕭駿閉上眼,剛才還怕父親會不同意與他斷絕關(guān)系,怕父親萬一意識到對他的虧欠,說出道歉的話來。
看來他想多了,他又忘了,父親和他不同。
也無所謂了,他不在乎了。
他感到累極了,只想一直躺下去,一直睡下去。
在那半睡半醒之間,他知道父親帶著人上了車,那輛蕭駿開來的車。
車子啟動前,先前去追權(quán)叔的人回來了,向蕭重?zé)瑓R報:“對不起蕭先生,讓那家伙跑了,我現(xiàn)在去查附近路口監(jiān)控......”
“不用了,”父親疲憊地說,“我累了,就到這里吧?!?
“但留著那人,恐怕有后患......”
“所以我請你們來,就是為了讓歹徒在我家里來去自由?也許不是留著王權(quán)有后患,是留著你們這群廢物才后患無窮!”
保鏢們紛紛垂首,不敢再語。
隨后蕭重?zé){車離開,保鏢們也快步回莊園去。
權(quán)叔安全離開,蕭駿放心了,他閉上眼睛,大地變得異常溫暖,身體好像也沒那么痛了,漸漸的,終于失去了一切感知。
......
回莊園的車上,與蕭重?zé)械陌脖H藛T問:“蕭先生,阿駿少爺怎么辦?”
蕭重?zé)曋股珴庥舻牡缆?,片刻后,說道:“明早再來看,他要是能活著離開,就讓他走,死了就收尸?!?
“......是。”
沒有人再主動與他說話,蕭重?zé)蚓o了唇。
他在心里再次告訴自己,所有阻攔他的、背叛他的,都得死。
阿駿不識好歹,要跟他斷絕關(guān)系,凌風(fēng)也不聽話,要與他為敵。
好啊,好的很。
那就成全他們,讓他們都走,讓他們?nèi)プ詫に缆罚?
他不信,他蕭重?zé)x了他們,就不能活了么?
他有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金錢,有那么多恨不得跪在他面前討好他的人,他有什么好怕的。
地球沒了誰都能轉(zhuǎn),他蕭重?zé)彩且粯樱?
下車時,寒露在門口等著他,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蕭重?zé)械侥菞l有舊疾的腿又在隱隱作痛,上臺階回別墅時,他絆了一跤。
寒露扶住了他,關(guān)心地詢問他。
他推開寒露,沉默地走上樓去,回到了自己的套房。
什么親情、友情,到頭來,都是靠不住的,真正的傷痛永遠(yuǎn)都要靠自己去隱忍,真正的黑夜只能獨自熬過去。
這是在顧長海斷掉他一條腿,又用極其卑鄙的手段,奪走了他的一切,包括他深愛女人后,教他懂得的道理。
這個世界,是強者的世界,當(dāng)他能力微弱時,連深愛的女人也守不住,連自己的親生孩子也護(hù)不了,他只能看著婉清被搶走,而他連向人求助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