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李景隆帶著酒氣,對鐵鉉解縉二人說道,“回見!”
“慢點!”
兩人對著李景隆的馬車擺手,然后肩并肩,默默走在漆黑的長街。
“老鐵....”
“你說!”
“我想問....”解縉看著鐵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鐵鉉嘆口氣,“也不是瞞著你,而是....沒法兒說!”
“就是剛才你進屋時,很火大的事兒?”解縉又問。
“哎!”一聲長嘆,算作回答。
又走出半盞茶的時分,解縉實在是忍不住,“到底什么事兒?”
“哎,就算我不說,過幾天你也會知道!”鐵鉉無奈的嘆口氣,然后低聲,“你是知道的,我有個女兒....“
“嗯嗯,秀英么!”解縉笑道,“做得一手好茶飯,好閨女!”
鐵鉉再壓低聲音,“比太子爺大三歲.....”
“?。俊?
解縉唰的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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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總是遲來,且淅淅瀝瀝。
“阿嚏!”
應(yīng)天城外接官亭中,朱高熾狠狠的打個了噴嚏,用絲帕用力的擦拭著自己的鼻子。
幾下之后,鼻頭就紅了。
他身側(cè),一名年輕的,個子微微有些小,但身材卻豐腴的婢女,奉上熱茶,“王爺,您喝點熱乎水兒.....”
她一開口,是軟軟的腔,像是糯米一般。
滋溜!
吸溜!
朱高熾喝了兩口,“牡丹!”
“奴婢在呢!”
“給爺揉揉肩膀!”
“好嘞!”
周圍的官兵和錦衣衛(wèi)們,面無表情的微微踱步,目光筆直的看向前方。
而朱高熾則是坐在接官亭中,愜意的閉上眼,任憑那雙肉嘟嘟的小手,捏著他的脖頸。
突然,一陣馬蹄打破這份愜意,“報,王爺!老王爺和二爺三爺,就在前邊三里地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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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中,幾輛馬車緩緩前行。
數(shù)不清的騎兵護軍,無聲的在道路兩側(cè)開路。
一雙眼睛從車簾后露出來,不斷的打量著天地之間的山川景色。
這雙眼睛很明亮,但.....跟十年前相比,好似少了許多的力量。
人,都是會老的。
朱棣也是如此。
十年,在安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十年,讓這個昔日的邊疆塞王,變得大腹便便,身材臃腫起來。
但相比于十年前,他的眼睛雖不那么明亮,卻多了幾分難以揣測的深邃。
“王爺!”
王妃徐氏也老了,半邊華發(fā)生,看著窗外,低聲道,“咱們到家了!”
“嗯!”朱棣輕聲應(yīng)和,“到家了!”
另一輛馬車中,曾經(jīng)桀驁不馴的朱高煦似乎成熟了許多,但依舊面容削瘦,他頷下又留了長須。顯得整個人,看起來除了桀驁不馴之外,還有些刻薄。
“呵,這些年咱們在安南受著瘴氣,吃不像吃穿不像穿......”
聽聲音,聽這種酸溜溜一開口就帶著挑撥離間味道的聲音,就知道是老三朱高燧。
他也留著短須,但一雙眼睛還是說話時到處亂竄。
“哈,老大在京城倒是快活!”朱高燧哼了聲道,“咱們幾次上書想回中原看看,都被他給否了....”
“是你,我沒上書!”朱高煦淡淡的說道。
“我.....二哥!”朱高燧正色道,“咱倆可不能分那么清楚!”說著,低聲道,“老大都封了親王了,還是世襲罔替的。咱倆呢,現(xiàn)在都只是個郡王.....”
“郡王怎么了?”朱高煦冷笑,“郡王也沒耽誤你吃喝玩樂呀!”
“你......”朱高燧無語,“朽木不可雕也!”
說著,又不甘心的說道,“二哥,我可是聽說了,大明諸藩之中,數(shù)咱們家最窮!那些小王叔們,守著海路可是日進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