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坷哪里理會他,在圍觀百姓面前一邊走一邊說道:“張遷害怕有朝一日也被你除掉,在他家的地窖之內(nèi)存放的大量臟銀他都記了賬目!”
葉無坷猛然回頭看向蘇重臣:“你以為我說目前還沒有實據(jù)是真的沒有實據(jù)?只不過是你那臟銀數(shù)目太大還沒有清算出來到底有多少!”
“你每次讓他出行去勒索山匪,張遷為了留下證據(jù)一筆一筆全都記了下來,而且特意標注,是奉你的命令行事!”
蘇重臣:“你還是放屁,張遷他敢?!”
葉無坷:“唔”
葉無坷向后退了幾步,回到臺階那邊坐下來:“原來張遷是不敢。”
蘇重臣表情一僵。
他還想再說什么的時候,葉無坷人已經(jīng)在后邊坐下了,他急轉(zhuǎn)身看向葉無坷,葉無坷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又急轉(zhuǎn)身看向那些圍觀百姓,百姓們看他的時候已經(jīng)滿是激憤。
“都是謊!”
蘇重臣大聲嘶吼。
就在這時候,道丞謝無嗔臉色陰沉著從大堂里邊走出來:“蘇按察,給自己留些體面。”
蘇重臣聽到聲音猛的看過去,張了張嘴卻沒能再說出什么。
“諸位父老鄉(xiāng)親?!?
謝無嗔上前抱拳:“西蜀道按察使蘇重臣涉嫌與山匪勾結作惡多端,自有大寧律法制裁,今日在府衙門前諸位皆有見證,大寧律例之下一律平等?!?
他一擺手:“將蘇重臣的梁冠和官袍下了,帶回去看押。”
說完這句話后他回身走向葉無坷,從他臉色來看葉無坷就知道軍堂大人對于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辦案有些不滿。
蘇重臣畢竟是正三品大員,還是主管西蜀道刑名的官員。
一道之內(nèi),主抓維護法紀的三號人物在這么多百姓面前顏面掃地,整個西蜀道官場的臉面一樣不好看,甚至連朝廷的臉面都不好看。
可葉無坷并不認為這樣。
眼見著謝無嗔朝自己走過來,葉無坷卻起身大聲說道:“就先不要把人帶下去看押了,公堂之上亦有百姓見證,審大寇,此間正好?!?
謝無嗔的臉色一沉。
“葉千辦?!?
他后邊的話還沒有說完,葉無坷就阻止了他。
“軍堂大人,自大寧立國以來,江山十八道,郡縣數(shù)千,要論鏟除罪惡為民除害,無一處能與西蜀道相提并論?!?
他提高嗓音:“自陛下嚴令剿匪以來,西蜀自道府至州縣多少人拋頭顱灑熱血只為了剿匪之后百姓可安居樂業(yè),到今天,有一千七百多忠勇之士戰(zhàn)死于山野。”
“蜀中豪杰也從來都不會遮遮掩掩,剛正純直,對待大奸大惡之徒,從無妥協(xié)退讓之心?!?
一連贊美了幾句,葉無坷話鋒陡轉(zhuǎn)。
“今日就當讓百姓們知道朝廷剿匪滅寇除暴安良之決心,山中有匪,殺!城中有匪,殺!官中有匪,也殺!且正大光明的殺!”
他走到謝無嗔身邊時候壓低聲音提醒:“今日軍堂大人將蘇重臣押回去民心必亂?!?
謝無嗔臉色變幻,片刻后點了點頭:“好?!?
說完轉(zhuǎn)身:“今日就我與葉千辦,就在這公審蘇重臣!”
“好!”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然后這叫好聲就連成了一片。
謝無嗔上前沉聲說道:“當年陛下親自督辦清剿兩蜀匪患,曾派人到益州傳口諭,陛下說,要清除兩蜀匪患就不能只盯著山中的匪寇,還要查清楚山外有誰是匪寇的眼線和內(nèi)應?!?
“陛下說,不管與匪寇勾結的是誰,不管他們百姓還是官員,只要證據(jù)確鑿就不能有絲毫容情之處?!?
他大聲吩咐道:“將蘇重臣帶到堂前受審!”
“好!”
“軍堂大人威武!葉千辦威武!”
百姓們再次歡呼起來。
原本已經(jīng)被帶離的蘇重臣又被甲士押了回來,這位西蜀道排名第三的大人物此時已面無血色。
他被帶回大堂之后,抬頭看了看謝無嗔那張滿是怒意的臉,又看了看葉無坷,低頭不語。
“來人?!?
謝無嗔吩咐道:“持我的令牌將蘇家的人全都帶回衙門?!?
蘇重臣再次抬頭看向謝無嗔:“軍堂,你我在益州同伴多年,難道一點兒情分都不留?今日非要讓我在百姓面前顏面盡失?”
謝無嗔道:“讓你顏面盡失的不是我,也非葉千辦,是你自己?!?
他看著蘇重臣的眼睛說道:“如果你還想留一些體面,最好是當著百姓們的面把這些年你都做過些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一件一件說清楚?!?
蘇重臣道:“我還是那句話,不管我用的是什么手段,我做的事一樣是為西蜀道百姓謀福,是懲奸除惡?!?
謝無嗔道:“不要執(zhí)迷不悟。”
就在這時候,蘇重臣的弟子長孫清憂忽然跪下來,這位看似清俊溫雅,實則剛勇率直的西蜀道巡按雙目赤紅淚流滿面。
“師父,求師父辯解?!?
這句話,卻好像頃刻間就擊毀了蘇重臣的防線。
他低頭看著長孫清憂說道:“讓你跟著一起沒臉見人了,我這些年來始終教導你們要秉持公理之心不要貪贓枉法,你們做的都很好,倒是教你們做事的師父,給你們丟人了?!?
他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辯解之詞,自知罪不容赦,只求速死?!盻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