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張禎看向三奎的眼神里已經(jīng)滿是震驚和感激。
“您是......”
張禎問。
三奎回答:“西南招討使葉部堂親衛(wèi)?!?
一聽到這幾個字,張禎的眼睛猛然亮了。
就好像一個深陷絕境的人突然看到了家人出現(xiàn)在面前一樣。
張禎這個也經(jīng)歷過很多次戰(zhàn)場廝殺的年輕漢子,終究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三奎伸手把張禎扶起來:“該哭就哭,哭著送別你的同袍,哭完了就抖起精神來,大寧戰(zhàn)兵的復仇可不該僅僅是殺了這一個敵人。”
張禎使勁兒點了點頭:“好!”
三奎看向那幾個身穿舊楚府兵戰(zhàn)服的士兵:“你們?”
那中年老兵一擺手:“別管我們,咱們不是一路人?!?
三奎微微皺眉:“可你剛才舍命相救?!?
中年老兵道:“那是兩碼事,舍命相救是我想干的,跟你我是不是一路人沒關系,老子一天身上還穿著大楚的戰(zhàn)袍,一天就不能跟你們穿寧軍戰(zhàn)袍的人混在一起?!?
他撿起來他的兵器:“就這樣吧,你們走你們的,我們走我們的。”
張禎抱拳道:“多謝前輩相救,如今大寧已完成中原一統(tǒng),百姓的日子過的富足安康,你們?yōu)楹尾换丶??咱?....”
中年漢子一揮手:“別幾把啰里啰嗦的,說過了我們不是一路人,至于以后會不會是一路人,那要看我們謝將軍怎么說?!?
他走了幾步,還是回頭抱拳:“你們寧軍當兵的,還行,沒一個孬種?!?
說完一招手:“弟兄們,咱們回去!”
那幾個年輕的府兵在老兵往前走的時候,朝著三奎和張禎揮手告別。
老兵一回頭,那幾個年輕府兵連忙把手放下來,老兵瞪了他們一眼,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也不知道他是為什么大笑,可就是笑的那么歡暢。
笑聲之中,盡是前所未有之釋然。
“小兔崽子們,若是放在以往你們敢和寧軍打招呼,老子打斷你們的腿!”
老兵一邊走一邊說道:“今日......老子高興,就當沒看到?!?
一個年輕府兵撇嘴道:“還說我們呢,你剛才不是抱拳回禮了?”
“抱拳回禮是因為老子講禮貌,人家抱拳了咱就得回禮,不然傳出去,說咱顯圣山謝公爺麾下的兵不大氣!”
老兵道:“走走走,趕緊走,他媽的這一趟累得要死還什么都沒干,回去之后指不定怎么挨罵?!?
“你是隊正啊叔,挨罵也是你先挨罵。”
“操......一群沒良心的兔崽子,哪次挨罵不是老子頂著?”
“叔,挨罵你頂著,那你的酒肉不是我們孝敬著嗎?!?
“哈哈哈哈?!?
幾個似乎和中原江山,甚至是和一個時代都有些割裂的人就那樣走了,走進夜色之中。
他們朝著山坡下走,要回到峽谷道路上去,下山的方向面向著那片有淡淡紅色升起的地方,下山的路走的很快,峽谷之中的路都顯得平坦寬闊起來。
三奎打了個信號后不久,余百歲帶著手下人趕過來。
聽說來張禎的事之后,余百歲低頭看了看那還沒死去的白衣僧,朝著臉上就啐了幾口。
“孫賊子!”
余百歲蹲下來,看著白衣僧那張臉說道:“你百歲爺原本還不知道到了仰夜城先查什么,現(xiàn)在你百歲爺知道了,突玉渾大彌禪宗是吧,你們等著?!?
他看向三奎:“要不要再多補幾個窟窿!”
三奎看著白衣僧那臉色和眼神之中都已經(jīng)寫滿了恐懼的樣子淡淡說道:“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他動不了,血流的不快不慢,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正在死去?!?
面無表情甚至連語氣都沒有任何波瀾的三奎,在這一瞬間,被張禎確定為世上最冷酷的男人。
“走吧,去把同袍帶回去?!?
三奎說:“我們先陪你們一起回去見葉部堂,然后再一起去仰夜城?!?
他不像余百歲那樣善于表達。
但他在心里記住了這個名字:突玉渾大彌禪宗。
找到陳亢尸體的時候,張禎的眼睛已經(jīng)血紅血紅的,在找到張茁尸體的時候,這個年輕漢子再一次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刻,三奎和余百歲也愣住了。
他們借著清晨雖然尚未徹底光明的陽光,看到了那個死去的大寧老兵的身邊有一張他們熟悉的糖紙。
將兩具尸體帶回到峽谷路上,張禎跪在那為同袍整理衣服。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fā)現(xiàn)陳亢的嘴里還有一塊沒有來得及咽下去的高粱飴。
余百歲深吸一口氣,還是沒有壓制住他自己。
“大彌禪宗是吧,老子操-你-媽!”
三奎默不作聲,眼神逐漸冷冽。
他們帶來的那些戰(zhàn)兵和廷尉,在路邊整齊站好,整齊的抬起右臂行大寧軍禮。
余百歲在那兩具尸體旁邊蹲下來,從口袋里翻出來他帶著的所有的高粱飴,一人一半,塞進那一老一少兩個漢子的衣服里。
“我會告訴葉千辦的。”
余百歲說:“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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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了縣醫(yī)院復查,所以更新晚了,明天的更新可能還會稍微晚些,還是得下午或者晚上,我想去北京做個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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