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回來,你又要出門了。”
苗新秀點上煙斗,在夜色燈光下吐出一口濃濃的煙氣。
他看了看蹲在身邊的少年,眼神里都是光彩:“去吧,都是大事,不是尋常人能做的大事?!?
葉無坷點了點頭:“用不了多久,估計著若順利一來一回也就兩個月。”
苗新秀笑:“哪有那么順利的事,真要是那么順利黑武人豈不是心機白費?”
葉無坷道:“我去不就是讓黑武人白費心機的嗎?”
苗新秀又笑:“比你剛離開村子的時候好多了,那時候可沒現在這么自信?!?
葉無坷道:“那會兒我以為咱村里人出門得要臉。”
苗新秀哈哈大笑。
葉無坷停頓了一會兒后問:“師父你忽然決定要去天下走走看看,一走就是一年多是因為我太忙了?”
苗新秀沒回答,只是一如既往的笑笑。
葉無坷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苗新秀把煙斗在臺階上磕了磕:“娃兒啊,我知道你都知道,你一直心思細?!?
他抬起頭看著夜空:“當年你非要認我當師父的時候我就在想,我這么個人有啥資格給你當師父?”
“很快我就想明白了,你不是真的想認我當師父,你是想讓我以后活著有個奔頭......剿匪報仇那件事干完之后,我確實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了。”
“你說咱爺倆一起去闖蕩長安,我說行?!?
他的手抬起來,在姜頭腦袋上搓了搓。
“我當時想的,也不是真的就給你當師父,因為我真的沒啥可教你的,你的本事比我大的多了。”
“可你哄著我,你哄著我說老頭兒啊,咱們還有奔頭,咱們在東北邊境的小鎮(zhèn)子里干了大事,咱還得去長安干大事?!?
“行,那咱就去,你哄著我,我也哄著你,咱倆互相哄著,心里都暖和?!?
苗新秀說:“你說的沒錯,后來你太忙了,你的官兒越做越大,你的事越忙越多?!?
“到了長安,見你的時候越來越少,一開始還離得近,后來越來越遠?!?
“我又不能拖你后腿,哪怕我是真的想幫你干點啥,可我自己那點本事,我自己還不知道?”
“然后有一天我問桃姐,你每天這么忙忙碌碌的是為啥,是誰給了你什么奔頭兒?”
“桃姐說,日子是自己過的,奔頭是自己給的,哪有一輩子靠著別人給的奔頭活著的?”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guī)筒簧夏愕拿σ膊荒芙o你扯后腿,我也得過自己的日子啊,我就給自己找個奔頭。”
“我就滿天下的走走,找找當年的老伙計,那些同袍還活著的,我都想看看,死了的,知道葬在什么地方的我也想去看看?!?
他笑著。
“能找到的都看了,不管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花了不少錢,花費最大的是酒錢?!?
苗新秀的視線從夜空上收回來,落在姜頭臉上。
“桃姐還說,要是你還沒找到自己的奔頭兒那就回遼北道老家去看看?!?
苗新秀說:“我說先不用,咱出門都這么久了回去看看姜頭?!?
葉無坷也笑:“算你有良心。”
苗新秀哈哈大笑。
他說:“看完了,你還是那么忙,我和桃姐在長安待幾天就走,回鎮(zhèn)子里看看,就不等你從北疆回來了?!?
葉無坷:“有良心,但不多。”
苗新秀道:“要是沒什么大事,我就和桃姐在家鄉(xiāng)定居了。”
他往外看了看:“長安很大,很好,無比的大無比的好,可長安......我不認識?!?
葉無坷道:“扯淡......”
苗新秀:“現在說話都這么野了?”
葉無坷道:“人家桃姐是真心想跟你回老家?回到那個你熟悉你住著舒服你到處都是熟人的地方?”
苗新秀一愣。
葉無坷道:“桃姐肯定會說,我在哪兒都一樣,跟你回老家也挺好?!?
苗新秀點了點頭:“是啊?!?
葉無坷道:“就你這樣的還吹牛皮說當年身邊美女如云?”
苗新秀:“是啊?!?
葉無坷:“我呸!”
他看著苗新秀的眼睛:“老苗啊,你是不是個爺們兒?你覺得長安你住不慣,可桃姐在長安已經生活了十幾年?!?
“桃姐可以陪著你離開長安去你熟悉的地方生活,你個大老爺們兒卻不能陪著桃姐在她熟悉的地方過日子?”
苗新秀眼神變了變。
“我問過她......”
葉無坷道:“那現在我是桃姐,我問你,你愿不愿意以后跟我留在長安?”
不等苗新秀說話,葉無坷就接著說道:“心里是不是有點為難?但為難還不能說出來,就得說可以啊,我都行?!?
苗新秀說:“一點兒不差......就是有點為難但還是會答應?!?
他起身:“我知道了,我去找她。”
葉無坷:“有點擔當行不行,你真給我這個做徒弟的師門丟臉?!?
苗新秀:“......”
走了幾步,苗新秀又回頭:“那若她真的是想和我去遼北道老家呢?”
葉無坷:“呵......啐!”
苗新秀哈哈大笑起來,快步走遠。
等苗新秀離開之后葉無坷的神色就逐漸暗淡下來,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少年的眼睛里有些淡淡悲傷。
他不愿意,過去,現在,將來,都不愿意懷疑苗新秀。
后來他猜到了苗新秀認識束休。
苗新秀雖然從未和葉無坷提及此事,但葉無坷一點兒都不怪他。
但后來的事,讓苗新秀的身份變得稍顯詭異起來。
尤其是到了長安之后。
他假扮成白衣人去審問劉迅的時候,突然就審不下去了轉身就走。
當時只有高清澄猜到了是為什么。
因為劉迅只不過是障眼法。
劉迅只是一個重要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