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顧傾顏幽幽醒了過來。
她感覺自己睡了好長一覺,夢里面一片白茫茫的霧,封宴的聲音遙遙地傳來,似是在喚她的名字,又似是在讓她走開。
可封宴怎么可能會讓她走開呢。
她勉強提了提沉甸甸的眼皮子,眼前的白光晃了一陣,終于漸漸看得清晰了。她現(xiàn)在躺在帝宮,封宴正在和祈容臨說話。
“你不是說去了蠱師族里就能找到辦法?現(xiàn)在怎么辦?你說!你告訴我!”
“臣該死。”祈容臨跪下去,聲音很低很低。
“現(xiàn)在是說你死還是我死的事嗎?怎么可能沒有辦法?偌大的天下,總有人、總有辦法吧?”
“月殞本就是無解的?!逼砣菖R回道。
“那就把月殞再引回我身上?;蛘邉e人身上!”封宴如同困獸,在珠簾外不停地踱步:“你找人過來,把顏兒眼睛蒙上,她不會知道?!?
“陛下!”祈容臨抬頭看向他,艱難地說道:“沒用了。”
“怎么沒用,這不是你當初想的辦法?為何放在她身上就沒用?不管有用沒用,先把人找來,總要試試吧?你是擔心我接納不了這種事?只要顏兒能好好活下去,沒什么不能接受的?!狈庋缟ぷ影l(fā)緊,指了指祈容臨,又道:“哪怕是你,哪怕是你……”
“陛下,真的沒用?!逼砣菖R嗓子發(fā)緊,俯身拜下,小聲說道:“不如讓她好好過完這段時日。”
“你在胡扯什么!”封宴一把揪起他,嘶啦一聲,扯開了自己的衣服,“現(xiàn)在取血,先把她的命續(xù)上?!?
“也沒有用了?!逼砣菖R搖頭,痛苦地說道:“娘娘的毒,不是今日才發(fā)作的,她一定已經(jīng)知道了,沒有告訴你?!?
“不可能,她每天活蹦亂跳的,我也每日給她的藥膳里放了心頭血煉制的秘藥,她明明氣色都好多了,人都養(yǎng)了白胖一些。一定是三妹妹的事讓她憂心,所以才突然發(fā)作?!狈庋绱蟛阶叩阶狼?,拿起了取血銀刀,塞到了祈容臨手里:“你動作快一點。”
“陛下,你也不能再取血了?!逼砣菖R握著刀,手不停地顫動。
“我說能就能……”
“阿宴你們在吵什么,我好餓。”顧傾顏聽不下去了,坐起來打斷了二人。
“醒了?!狈庋绱掖宜砷_了祈容臨的手,三兩下系好衣帶,走到了榻前。
顧傾顏靠在床頭,一臉迷茫地看著他:“我怎么回來了?不是去喝糯米粥了嗎?祈大人什么時候回來的,你們剛剛在吵什么。”
“你突然昏過去了?!狈庋鐡崃藫崴鶝龅哪?,心疼地說道:“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我還好,可能是這陣子因為三妹妹的事,太累了?!彼瞄_了帳??聪蚱砣菖R:“祈大人,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傍晚時?!逼砣菖R站在殿中,垂著頭不敢看顧傾顏。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我好餓啊。”顧傾顏又道。
“來人,傳膳。”封宴立馬說道。
“是。”秋桃發(fā)顫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顧傾顏這一病倒,讓眾人嚇壞了。
“我們?nèi)忝脩撊R里拜拜才對。”顧傾顏揉著眉心,嘀咕道:“好端端的怎么會暈倒呢?!?
“就是因為三妹妹的事,太憂心了。”封宴握緊她的手,小聲安慰道:“這幾日不要繡衣做鞋了,好好歇著?!?
“那不行,我太閑了?!鳖檭A顏搖搖頭,靠在他肩頭,輕輕打了個哈欠:“祈大人回去歇著吧,我想起來用膳?!?
“是?!逼砣菖R行了個禮,快步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