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娑眸中流溢笑意,道“他能瞬間從忿怒中冷靜下來,前張狂,后隱忍,這便說明他必然另有圖謀,絕非只圖帝符?!?
朱雀火舞有些擔憂道”女帝何必如此強硬,慕容家族勢大,忍一時,可少許多麻煩?!啊敝豢咳叹湍茏寣Ψ椒艞壸约旱哪康耐艘徊?,未必是海闊天空,也可能是對方的得寸進尺?!?
羅鯊搖了搖頭,看向手中的帝符,道“再說,此符是他給我的,我絕不可能交給任何人!“
姑射靜道”主持這場鑄壇盛會的,乃四大神武使者之一的無形。慕容桓若請他出手,你保得住帝符嗎要不這里交給我,你先回羅剎族。
羅登一派智珠在握的冷靜之態(tài),道“無形是慕容對極的嫡系,他趕到骨神殿,一定會逼我交出帝符。但,若是慕容桓在此之前就死了,不就暫時解決了這一問題“
朱雀火舞心中大駭,這樣的話,豈能隨便說出口
被慕容對極,甚至是被永恒真宰洞悉了怎么辦
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軒轅第二,干咳兩聲“好像聽到了不該聽的話,我們還是走吧““走!“
軒轅第二、張若塵、瀲曦,立即離開神艦。
青玉臺上的幾位女子,沒有在意他們三人的去留。
夏瑜道“現在骨神殿強者如云,要神不知鬼不覺殺一位不滅無量,可不是易事。這太冒險了!一旦事情敗露,必會惹來滔天大禍。””此事,自然不是我們來做!有一種殺人的方式,可以無聲無息?!?
羅娑將一滴血液,交到夏瑜手中。
是剛才她將慕容桓創(chuàng)傷后,收集到的?!辫せ?,你去見池昆侖。尸魘派系若能咒殺慕容桓,下三族便相信他們的誠意,不再反對地獄界與他們結盟。”
三途河流域是中三族的盤踞之地,也是整個地獄界最核心,亡靈修士最多的地方。
其實,早在多年前,為了報團取暖,中三族的神城、神殿、始祖界,大神之上的修士,便分別遷往了黑暗之淵防線與星空戰(zhàn)場。
之所以,各族神靈近日齊聚在此。全是因為”鑄壇盛會”。
十二萬九千六百座天地祭壇,其中有四座是主祭壇。位于地獄界的主祭壇,選址在“萬骨窟”,與骨神殿的遺址相隔極近。正是如此,骨族的神靈,才不得不將骨神殿又重新遷移回來。
畢竟,主祭壇的選址,是永恒真宰親自所為。
誰敢說一個”不”字
鑄壇盛會,是鑄主祭壇的基石,需要海量資源,地獄十族必須鼎力配合。
夏瑜主修血海天道和風道,潛行造詣極高,化為無形的陰風氣流,遠離骨神殿,進入一望無邊的骨海原野。
她剛剛重凝身體,向三途河上看了一眼,臉色就隨之一變。
只見,正前方的河面上,飄著一只丈許長的青木小舟。舟上,坐有兩道身影。
木舟,即像是憑空出現,又像是早就飄浮在那里。
夏瑜在凝聚身體之前,是謹慎的觀察過,附近絕對不可能有別的修士。更不可能有一只木舟,而自己卻沒有發(fā)現。
眼前這一幕,太詭異。風吹舟行。
青木小舟越來越近,舟上的兩道身影輪廓十分熟悉。一個道士。
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女子。
夏瑜手持鐮刀,立于岸邊的白骨亂石之間,冷笑一聲”二迦天王呢””二迦天王去請一位客人了,很快就來。“
張若塵四平八穩(wěn)的坐在木舟上,接過瀲曦遞過來的,熱騰騰的茶。
品飲了一口,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上船喝一杯吧
舟與夏瑜,相距五六丈。
河中的水紋褶皺,不斷沖擊岸邊一層層的白骨尸骸,水聲澹澹。
夏瑜并不上前,道“閣下還真是真人不露相,本皇的潛行之術,自認可以將不滅無量都瞞過,卻被你攔截在這里。你們根本不是軒轅家族的族老,你們到底是誰意欲何為“
張若塵將精致的茶杯,放回矮案上,道“我想了解五百年前,紅鴉王刺殺血絕族長的所有經過?!啊本谷挥质轻槍ψ彘L而來。”
夏瑜暗暗運轉體內神氣,身上的裹尸布逸散出一縷縷始祖血氣,隨時準備遁逃,道“十年前,族長被那位未知強者自爆神源重創(chuàng)后,便隱藏起來養(yǎng)傷,誰都不知道他在何處。閣下想從我這里獲取族長的行蹤,恐怕是枉費心機?!?
這些年,血絕族長遭受了大大小小數十次襲殺,其中幾次,險些隕落。
有的是為了始祖血翼,有的是為了雷壇和雷族始祖界。
更多的,則是總有人覺得帝塵未死,認為擊殺血絕,可以將帝塵逼出來。
夏瑜是唯一知道血絕族長藏身之所的人,她很清楚,自己遲早會被盯上。但哪怕是死,她也一定守住秘密。
青木小舟上,那道士的聲音忽然變了,變得年輕“夏瑜,我來找你詢問,是因為你足夠的理智和克制,能夠守住秘密?!?
夏瑜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如遭雷擊。
這是……他的聲音。
那道士的面容改變了,變成張若塵的模樣。
夏瑜身上殺意更濃,血氣更盛,聲音似從齒縫中擠出,怒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變化成他的模樣你以為這樣就能騙到我“
她身上逸散出來的血氣,將三途河染紅。
瀲曦解開紫紗斗笠,露出真容,道”帝塵為何要騙你就憑你的修為我都能輕松搜魂,更何況是帝塵大人””假的,你們都是假的。帝塵早已隕落……“夏瑜不停搖頭,不斷后退。
張若塵極其平靜,道“這個世界有太多虛假和欺騙,但,有些事是真實發(fā)生過,是絕對的事實,誰都騙不了你。
“嘩!“
張若塵長袖一揮
夏瑜惶恐不安,左退右退,四周皆是水幕,水幕上不斷出現只有少數幾人才知道的畫面。其中一些,甚至只有她和張若塵知曉。
張若塵的聲音,從水面外面?zhèn)鱽怼蔽疑黼E這一局,早就與外公商議過。他立于明面上,承受各種狂風驟雨,這是我的生死局,也是他的生死局?!啊迸c始祖為敵,與長生不死者對弈,我必須金蟬脫殼,藏身于暗,否則沒有任何勝算?!?
不知多久過去,水幕散開。
夏瑜站在岸邊,死死盯著青木小舟上的那道身影,與其對視,渾身都在顫抖。
他那張臉,那雙眼睛,亦如曾經。
夏瑜并非是心境脆弱的修士,反而無比堅韌。
但,此事來得太突然,如一擊重拳直擊內心。說不清是震驚居多還是喜悅更多一些。
想到自己現在的這番模樣,她所有的喜悅,卻又變得灰暗,似早就想與人傾訴一般的講道“這些年發(fā)生了太多事!白蒼星被未知存在搶走了,做為諸神的守墓人,我難辭其咎?!?
張若塵安慰道“白蒼星蘊含的白蒼血土,與不死血族歷代神靈的尸骸,本就被天下強者覬覦,始祖都會心動。你們怎么可能守得住你無需自責,人活著就好?!?
就好像家里的頂梁柱回來了,夏瑜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與無奈,都一一講出,又道”羅祖云山界被未知強者一口吞掉,界內所有修士生死不明。只有姑射天君和少部分的修士,當時在羅剎神城,所以僥幸逃得一命?!?
羅祖云山界,乃是魔祖的身軀所化,對急于恢復修為的半祖和始祖而,價值非同小可。
能一口吞掉,至少是半祖中期的修為?!毙蘖_戰(zhàn)魂海也被盜走,至今不知是誰所為?!?
夏瑜眼中盡是水霧,道“這些年,下三族…或者說整個宇宙的各大勢力都很艱難,不僅要提防隱藏于暗的半祖和始祖,還要應對明面上永恒天國的神武使者和末日祭師,這些人強取豪奪,極為放肆?!啊蹦悴荒芄治覀兊?,我們若不激進和強勢一些,若不聯(lián)合各方一起反制永恒天國,遲早被連皮帶骨吞掉。我們總不能一直受欺負,卻不反抗吧“
“在來骨神殿之前,我們就已經做好決定,沒想過能夠活命。我們死了,下三族還有別的修士頂上?!?
張若塵道”在朱雀火舞的神艦上,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那么說,是擔心你們的安危。既然我回來了,你們便盡情的鬧騰。哪怕天塌下來,我也替你們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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