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正,這個鎮(zhèn)子看樣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居住了,這些建筑都被破壞的差不多了?!弊游绻鹊娜肟诰褪亲游珂?zhèn),這個鎮(zhèn)子原先人還不少,但是因為連年戰(zhàn)亂,早就已經(jīng)是人去樓空,整個鎮(zhèn)子日曬雨淋,也沒有人修整,鎮(zhèn)子上的建筑物很快就顯得破敗不堪了。一隊青弋軍騎兵正在鎮(zhèn)子內偵查,他們是騎兵教導師的偵查連,當日袁承志主動請纓后,吳東明思慮再三,還是將教導師給他管代,袁承志將帶領教導師直插子午谷,逼向長安方向。吳東明同意袁承志出動,除了袁承志的態(tài)度誠懇之外,吳東明也有自己的打算,讓袁承志出擊子午谷雖然是一步險棋,但若是用好了,也能達到牽制大量敵軍并且打亂皇太極部署的目的。子午谷是要道,只要皇太極不傻,肯定會派兵駐守,問題就在這里,皇太極不是神仙,事先也不可能算準青弋軍會用多少人馬,會用什么樣的人馬進攻子午谷,兵力放少了守不住,放多了會不會浪費,這都是皇太極要考慮的問題。
換之,等于是戰(zhàn)場主動權無形中調換到了青弋軍的手里,吳東明派出如此精銳的人馬穿越子午谷,皇太極若是沒有布置重兵,那他會遇到大麻煩,若是布置了重兵,恐怕這些人馬也不敢調動了。等于在中路牽制了清軍大量兵力,并且教導師和稅警總團這么能打,全軍配備了連珠銃,火力非常強大,如此一來,皇太極怎敢小覷他們。
教導師原先一直是戊戌親自管代的隊伍,戰(zhàn)斗力強大不說,軍紀也是一等一的好,戰(zhàn)場上的各項工作都不用上級去布置,下面的部隊自己就會做。這就是一流部隊不同于其他軍隊的地方,一流的部隊是主動作戰(zhàn),二流的部隊是聽命令作戰(zhàn),三流的部隊是不知道如何作戰(zhàn),這樣對比起來,高下立判。袁承志帶領教導師和稅警總團到達子午谷之后,教導師立刻分出一個連隊以小旗為單位前出偵查。子午谷地形險要,好幾個地方都適合伏擊,不得不仔細一些。子午谷自古以來就是兵家一直關注的險地,華夏古代的中心一直集中在北方,長安這個古都的美名可不是浪得虛名,秦漢開始,長安城就一直是華夏的中心,多少帝王將相都想在長安登基成就霸業(yè),所以長安城的地位可見一斑。既然如此,子午谷作為長安要道,也是必須要加強守備的地方,子午谷入口是子午鎮(zhèn),到了中段就是柴家關,出口自然就是長安,其他地段基本上都是狹窄的峽谷,可以說是一條狹長且崎嶇并且兩側地勢高二中間地勢低的山地,整個山地如果從剖面圖來看就是倒三角形。這樣的地勢,除非是偷襲,一般大部隊是不可能走這條路的,加上地形太過險要,歷朝歷代一般不怎么愿意在子午谷浪費重兵,只需要守好柴家關,基本上就等于切斷了子午谷,所以爭奪柴家關將是這場戰(zhàn)斗的關鍵。
不過對于這一仗來說,清軍的安排是嚴重不按套路出牌,十萬綠營兵加上兩個旗的蒙古軍,可謂是重兵防御。因為綠營兵基本上是八大家出錢出力建立起來的,皇太極也算是賣給八大家一個順水人情,所以綠營兵中的很多將領都是八大家的人來充任的,總指揮自然就是范世仁,范世仁雖然被任命為山西巡撫,可他當然不滿足于區(qū)區(qū)一地的巡撫,皇太極許諾給他的軍機大臣才是范世仁想要的位置,所以范世仁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這一戰(zhàn),只要能殲滅一支新軍隊伍,皇太極就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自己在滿清陣營中的話語權也會大大增加。而且范世仁覺得,沒有人會發(fā)瘋調集重兵走子午谷,因為這里的地形注定不可能進行大兵團機動,所以如果是小部隊自投羅網(wǎng),他就更有把握殲滅這支部隊。
范世仁將指揮部設立在藍田縣,藍田縣也是子午谷的出口所在,綠營兵的建制跟大順差不多,也是以五千人為一營,一共二十營兵馬,范世仁留下十個營的兵力在藍田縣作為預備隊。而柴家關因為關口實在是太小,只能容納五千兵馬,所以僅有一營人馬駐扎,另外九營人馬分別駐扎在山谷兩側,形成了一個口袋陣,就等著伏擊進入子午谷的新軍。而蒙古馬隊則駐扎在藍田縣外,主要是因為子午谷的地形復雜,騎兵根本就無法展開作戰(zhàn),所以將蒙古馬隊放在峽谷內沒有意義,而在谷口則可以列陣打擊穿出谷口的敵軍,這倒是個好選擇。
十幾個新軍夜不收在子午鎮(zhèn)轉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里實在是沒有什么價值,因為沒有人生活,連水井都已經(jīng)干涸,這里基本上沒有什么駐軍價值,連補給物資都不可能獲得。情況傳回去之后,袁承志決定立刻進入山谷,七千多精銳騎兵立刻排成兩列隊形,直接沖進了子午谷。袁承志不敢大意,進了山谷之后便挑選善于攀爬的士兵沿著兩側峽谷打探,雖然是騎兵,但是前進速度并不是很快,他相信,中段的柴家關一定會有敵軍士兵駐扎,柴家關地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能智取不能強攻,但是柴家關之外,恐怕還有大量的敵軍埋伏,這才是他們真正的敵人。
“他媽了個巴子的,憑什么他們老范家的人就能窩在城里取暖,老子們要在這荒郊野外挨餓受凍?”柴家關往南十五里處,這里是一處伏擊地點,駐軍一個營五千人,他們的任務是,第一,偵查谷口方向有沒有敵軍過來,及時給后面的伏擊部隊報信,第二,等到敵軍通過這里之后,立刻封住敵軍后路,來一個甕中捉鱉。但是天寒地凍,黃體高原的冬天也不是開玩笑的,所以對于出去偵查這種任務,誰也不愿意主動去承擔,各部也是抓鬮,抓到誰就是誰,今天,這一部人馬倒霉,上百人被派出去執(zhí)行偵查任務了。綠營兵雖然對皇太極比較忠心,可是士兵們的戰(zhàn)場技能確實不怎么樣,訓練不足,也沒有在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干過,所以戰(zhàn)斗力不可能強。對于偵查這種東西,如果是新軍,上百人將會像滿天星一樣撒出去,而這些綠營兵,竟然只分成了兩個隊伍,沿著山谷兩側,一邊五十人,慢吞吞往外頭挪。這個營是孔家出錢建立的隊伍,所以被稱為孔字營。綠營兵建立之后,各家出錢出力,認領部隊,你出錢建立的那就以你家的名字命名。二十個營的綠營兵,范家有八個,其他喬家、曹家、常家都認領了兩三個,孔家和侯家的實力比較弱,只認領了一個。這一個孔子營便成了軍隊中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存在,頗受排擠,被派到了最前面。
聽到有士兵抱怨,帶隊的隊正道:“你個二愣子,你還抱怨上了,咱們以前過的什么日子你不知道?現(xiàn)在有吃有喝,你就知足吧你?!蹦鞘勘釉挼溃骸安皇牵^兒,你看見了吧,這天寒地凍的,咱們兄弟們是后娘養(yǎng)的,在外面受累,你就說這偵查,有什么好偵查的,他們要是真來,肯定要從咱們得防區(qū)路過,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情嗎?除非他們插上翅膀從咱們頭頂上飛過去,否則根本不可能從咱們眼皮子底下過去,既然如此,我們還出來干什么呢?”隊正其實心里也是一肚子火,范家做事情真是一點面子不留,他范家的八個營,七個在藍田逍遙自在,一個在柴家關,喬家跟范家關系好,喬家的人就能在藍田快活,剩下幾家的人馬就要被派到荒郊野外去打埋伏。這些綠營兵原先也不過就是流民,可是他們成了哪個營的人,從潛意識上就會把自己歸為哪家人,畢竟就跟地主家的佃戶一樣,不自覺就會說自己是哪家的人。
本來這些饑民都在垂死掙扎的邊緣,現(xiàn)在有了吃的,雖然不怎么樣,總算是可以果腹了,不至于餓死還有軍餉拿,對主家當然是效忠,對皇太極的忠誠度自然很高。隊正有些煩躁地擺擺手道:“行了行了,都他娘的好好哨探吧,別廢話了。”方才說話的士兵努努嘴不說話了,他摘下頭盔,伸手摸了摸腦后的金錢鼠尾,嘀咕道:“他娘的,這個發(fā)型也是頭疼,大冬天的頭上沒毛,能不冷嗎?”這人的話引起了旁邊人一陣哄笑,士兵們也紛紛摘下頭盔,摸了摸腦后的金錢鼠尾,還別說,剛換成這個發(fā)型,真的有些不習慣,漢人的臉卻梳著滿人的發(fā)型,怎么看怎么別扭。噗嗤一聲,弩箭穿透人體的聲音傳來,一抹帶著熱氣的液體一下子噴射到了隊正的臉上,嚇了他一跳。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