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強烈的反應之后,細俊六終于開始懷疑第十一軍的真正損傷情況,于是派了松井**謀長飛到第十一軍司令部,了解真實的情況。橫山勇此時已經不顧顏面了,與這個特派員詳細匯報了損失實情,力陳道:“各師團平均無法運用之人數,已達百分之十八,第十一軍已經無力確保澧水一線,如果必需留守,至少需要三個師團的援軍?!?
細俊六在接到這份詳細的報告之后,大驚失色,馬上急電東京,懇求大本營改變原意,讓第十一軍盡快“勝利回師”。此時的細俊六,已經惱羞成怒了,一腔怒氣發(fā)在了大本營的頭上,對大本營的“瞎指揮”痛恨萬狀,并將他與第十一軍間的尖銳矛盾全部歸究于大本營的戰(zhàn)略無能上。
十二月十四日的告急電報同時也震憾了東京的大本營,日本陸相東條英機與大本營的參謀**杉山大將正額手稱慶,而日本本土的各大媒體也已發(fā)布了常德大捷的喜訊,三島倭民們一片歡騰,還真以為大日本皇軍武運長久,神佑天皇。這個時候,突然接到這份急報,第十一軍居然不顧日軍官方文書慣用的禮儀性文字,直陳全軍覆沒在即,大本營一片嘩然,并且有人推論橫山勇已經瘋了。直到細俊六的急電接踵而至,才知道第十一軍真得處境危殆,即將被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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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五日,第七十九軍全軍渡過了澧水,對敵第十三師團留在南岸的阻擊部隊發(fā)起了猛攻。此時的敵第十三師團已經處在了北面的七十九軍與南面的七十四軍兩面夾擊之中,被一分為二,而奪下石門的第一八五師也趕了過來,日軍只能作困獸之斗,戰(zhàn)況慘死異常。激戰(zhàn)兩天后,該股殘敵盡數被殲,澧水以南已完全克復。
十二月十八日,東京大本營在考慮了兩天之后,迫于實情,不得不自摑嘴巴,撤銷了之前對日軍第十一軍的命令。同時又風聞中國派遣軍的細俊六大將對大本營十分不滿,深恐這一連串的矛盾命令會產生事變,帶來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況,于是又派出了特使對其進行安撫。于是,大本營原計劃調走第三師團和第十三師團去太平洋戰(zhàn)場之事,也一并撤銷,并告訴細俊六,大本營重視武漢甚于馬里亞納群島。在大本營的安撫之下,細俊六總算挽回了面子,同時也覺得有必要去安撫一下橫山勇,于是又派**謀長松井太久郎中將飛往澧水的日軍第十一軍指揮部,宣慰橫山勇。
雖然東京大本營遲至十八日才同意橫山勇回軍,但實際上,這道命令形同追認,橫山勇早已抗命北撤,第十一軍繞過來時的新安鎮(zhèn)、蕭家?guī)r一帶的原路,渡過澧水,想避開鋒芒正盛的國軍第十八軍,狼狽逃竄。而此時,第七十九軍已開到了澧水之南,北岸除了十八軍之外,第六戰(zhàn)區(qū)并未布置重兵。橫山勇令其第十三師團殘部及第三十九師團分兵八路,向國軍第十八軍反撲,以掩護十一軍的主力撤退。十八軍軍長彭天廣知道此時日軍是狼奔豕突,根本無意戀戰(zhàn),面對優(yōu)勢之敵毫不畏懼,奮兵突進,于十八日力挫八路日軍。戰(zhàn)至十二月二十日,大破敵第三十九師團,而其下第十一師也腰襲了趕來增援的日軍第一三八聯隊,第一九九師則擊破了日軍第二三三聯隊。
國軍第十八軍在日軍中橫沖直撞,打垮了橫山勇掩護大軍左翼的一整個師團的防線,橫山勇慌忙借水路撤軍。南岸的國軍第七十九軍再一次北渡澧水,窮追敵寇,與第十八軍銜尾直追,但已經晚了一步。敵第三十九師團此時連江南的跳板公安也顧不上了,倉惶逃路,狀極狼狽。
雖然第十八軍對敵左右開弓,左突右沖,但是畢竟以一軍之力與國軍此時的機動能力,根本無法完全阻截日軍五萬的潰敵,而第六十六軍又太過重視日軍在松滋、宜都方向上的渡口,第七十九軍兩度渡澧水,消耗了過多的時間,所以日軍得以沿著洞庭湖濱而逃,并且再度施展了其強大的水運能力,將其大部運渡過了長江。如果日軍沒有這種水運能力,此時在第六戰(zhàn)區(qū)重兵的合圍之下,突圍的可能性根本不大。
十二月二十五日,日軍第十一軍完全渡過長江,并盡棄了他們在五月份的“江南殲滅戰(zhàn)”時,所得到的長江南岸的跳板據點公安、松滋等地,又恢復到了會戰(zhàn)之前的態(tài)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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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會戰(zhàn)從十一月一日開始,到十二月二十五日結束,歷經近兩個月。日軍出動其第十一軍五個師團十萬多人,外加四個偽軍師,合計有十六萬的兵力;而國軍出動了第六戰(zhàn)區(qū)、第九戰(zhàn)區(qū)的十六個軍四十二個師,外加第五戰(zhàn)區(qū)部分兵力,總兵力約四十三萬人,其中直接參戰(zhàn)的部隊就達二十六萬之多,策應作戰(zhàn)的部隊也有十七萬;雙方交戰(zhàn)的兵力合計近六十萬之眾。這次會戰(zhàn),其規(guī)模之大,時間之長,戰(zhàn)線之廣,兵力之多,在抗戰(zhàn)爆發(fā)以來,僅次于淞滬會戰(zhàn)和臺兒莊會戰(zhàn),在中國的抗日戰(zhàn)爭史中,占據了相當重要的地位,也寫下了濃重的一筆。
對于會戰(zhàn)結束之后雙方的傷亡情況,國軍傷亡四萬余人,其中陣亡兩萬三千四百八十五人,里觀涵蓋軍官七百九十員,包括三位師長;而被國軍斃傷的日軍為兩萬三千余人,其中擊斃日軍一萬余人,涵大佐級高級軍官七名。
而在戰(zhàn)后日軍的公布的數字顯示,在這次會戰(zhàn)中,日軍總共才損失一千兩百七十四人,負傷兩千九百七十七人,這份吹牛的過了頭的傷亡數字,明顯得含著了大量的水份。在二戰(zhàn)結束后,從日軍戰(zhàn)史中詳細記載的橫山勇與細俊六之間的電報上,橫山勇已經自述傷亡高達百分之十八,細俊六也直指傷亡人數在萬人以上,而且在戰(zhàn)爭中尚有大量新兵補充進來,以供橫山勇運用,所以日軍實際損失遠遠超過了百分之十八。如果橫山勇只因為死了一千多人,便不敢再奪常德,怯戰(zhàn)不前,還敢于違抗大本營與南京派遣軍的軍令,并針鋒相對,擅自退兵,這是不是過于好笑了呢?
實際上,在常德之戰(zhàn)后,國軍的情報系統證實,日軍第十一軍已經元氣大傷,其下原訂調往太平洋戰(zhàn)場的第三師團和第十三師團,不得不繼續(xù)留守。這個時候,國軍有機會收復武漢的。日軍也急調第十三軍的第一零六師團從安慶開赴武漢,足以證明第十一軍因為此戰(zhàn)后,兵力是多么的空虛。但是此時的重慶軍委會并未敢乘虛而入,乘勝追擊,其原因一是重慶方面持保守的心態(tài)以久,而失卻了進取之心;另一方面卻是滇西緬北的遠征軍反攻戰(zhàn)正在進行之中,便是蔣委員長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