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哥兒神色一凜,忙站起身抱拳作揖:“徒孫記著了?!?
“人生在世,切不可鋒芒盡露,該斂就要斂著點。常道,出頭的椽子先爛,就是這個理。你可要記在心間,萬不可忘了。”
遠哥兒額上冒了一層薄汗:“徒孫謹(jǐn)記師祖教誨。”
葉蘭舟無聲地嘆了口氣,伴君如伴虎,朝堂就是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一旦有個行差踏錯,后果便是萬劫不復(fù)。
——
后半夜,探子突然來報,說南楚軍中有異動,正在埋鍋造飯,似乎是要大舉進攻的前兆。
幾個將領(lǐng)都對葉蘭舟重傷而回心有怨憤,吵吵嚷嚷地鬧了起來。
“打就打!咱們還能怕了南楚蠻子不成?”
“就讓南楚小皇帝見識見識,咱們堂堂東黎泱泱大國,不是那么好欺負(fù)的!”
“真當(dāng)咱們是軟柿子,隨他拿捏了!”
葉蘭舟從南楚軍中回來之后,穆清淮并沒有見過她,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暗自狐疑,難不成是因為葉蘭舟逃離南楚大營,小皇帝惱羞成怒,索性大舉進攻,跟東黎決一死戰(zhàn)?
他當(dāng)即下令全軍戒備,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戰(zhàn),并派探子繼續(xù)打探情況。
十五萬大軍對上二十萬大軍,硬碰硬的話,任誰都沒有太大的把握,穆清淮亦然。
韓聰帶領(lǐng)的三萬西路軍由于在路上遇到大雨,導(dǎo)致山體滑坡,路被阻斷,耽擱了不少時日,如今距離前線還有百里之遙,少說也得兩天才能到。
穆清淮一直在等西路軍的到來,但既然南楚按捺不住,真要動手,他也不會退縮。
將領(lǐng)們吵吵嚷嚷的,穆清淮沉眉斂目地思索片刻,讓大家稍安勿躁,他要先去看看軍醫(yī),詢問南楚軍中的情況。
一隊士兵披堅執(zhí)銳,嚴(yán)密地守護著葉蘭舟所住的小帳。
穆清淮要過去,領(lǐng)隊攔住他,十分為難:“啟稟大將軍,彭將軍和魯將軍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打擾軍醫(yī)養(yǎng)傷?!毙鹿P趣閣小說
穆清淮詫異地道:“連本將軍也不能進去?”
領(lǐng)隊沒吭聲,給他來了個默認(rèn)。
穆清淮一怔,擺出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本將軍有要緊軍務(wù)同軍醫(yī)商議,你若阻攔,貽誤了軍機大事,你可擔(dān)待得起?”
領(lǐng)隊猶豫了下,擰著眉頭抿著嘴唇,不知道該不該放他進去。
穆清淮見他一臉糾結(jié),直接撩開簾子進去了。
領(lǐng)隊心下一松,沒攔住他,安慰自己大將軍才是軍中的一把手,他的命令才是軍中鐵令,必須遵從。
營帳很小,除了一張床、一個樟木箱子、一張桌子配四張條凳之外,別無他物,一眼就能望到頭。
床上沒人。
穆清淮一愣,葉蘭舟出去了?
她不是“身受重傷”“動彈不得”的么?
穆清淮想去問問守帳士兵,葉蘭舟上哪兒去了,可腳步還沒邁開,就頓住了。
那領(lǐng)隊說得一清二楚,不讓他進來打擾軍醫(yī)養(yǎng)傷,可見軍醫(yī)一直在帳中待著,壓根就沒出去過。
那……人呢?
穆清淮一頭霧水,滿肚子疑惑,索性往凳子上一坐,來個守株待兔。
帳中無人,靜悄悄的,穆清淮等著等著,不禁有些困倦,便閉著眼睛養(yǎng)神。
葉蘭舟出來時,穆清淮撐著腦袋的手剛好一滑,腦袋往下一栽,差點磕到桌子上,把他給驚醒了。
一睜開眼,就見葉蘭舟端著一個木制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大湯碗、兩個大盤子,香氣撲鼻。
“蘭舟,你……”穆清淮一臉懵逼。
葉蘭舟尷尬得只想找個老鼠洞鉆進去,咧了咧嘴,呵呵干笑:“你什么時候來的?”
“探子來報,南楚軍中有異動,懷疑是要大舉進攻,我來找你商議應(yīng)對之策?!?
穆清淮站起身,這才看清,湯碗里是滿滿一大碗雞湯手搟面,還臥著兩個大雞腿,一個盤子里是一大塊香噴噴的牛排,另一個盤子里是一整條烤羊腿。
穆清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珠子黏在托盤上,怎么也移不開。
“蘭舟,你這是……”他指了指那焦黃冒油的烤羊腿,硬是把目光從羊腿上挪開,斜睨葉蘭舟。
葉蘭舟的臉?biāo)⒌募t了,吃獨食被當(dāng)場抓包,尷了個大尬的。
“呃……這是給遠哥兒做的,他……他嘴饞,你知道的。”葉蘭舟尬笑得腮幫子都酸了,難為情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