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瑩其實很少給他做飯的,她并不擅長烹飪,他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包餛飩了。
很奇怪,坐在餐桌對面的這個人,是他的媽媽,他曾經(jīng)在她的肚子里呆了十個月,他身上流著她的血,但他卻越來越覺得她很陌生。
她像是他目所能及的整個世界,永遠將他隔離在外。
他忽然覺得,他和這個世界之間僅存的一點點聯(lián)系,也像是煙霧一般縹緲,仿佛就要消失了。
他的眼眶被熱湯熏得發(fā)脹發(fā)熱,視線也一片迷糊,他忽然覺得他自己也快要消失了。
他吃飯的空兒里,高瑩接了一通電話,聽起來應該是梁正國打過來的,高瑩如實說了:“對,他在我這里,你要不派個人過來接一下......好了,我就那么一說,你不接就算了,干嘛說話那么難聽......我一會兒送他去車站,讓他自己回去?!?
后來高瑩帶他去車站的時候,他非常平靜。
高瑩只買了一張票,遞到他手里,她什么話也沒再說,汽車快開走之前,她敲了敲車窗,遞給他她剛剛買的水和一些零食。
梁寒墨其實覺得自己不該要,他應該很有出息地拒絕,但是沒有。
他接過了塑料袋。
他什么都沒有,只剩下這些了,袋子里有冰水和餅干,這好像就是高瑩能給他的全部。
這一天是他的生日,高瑩好像也根本不記得。
回到北城是下午,烈日炎炎,他拎著塑料袋,從別墅區(qū)側(cè)門要進去的時候,遇到了許粟。
許粟從大門另一邊看到他,四目相對,她第一反應是扭頭往周圍掃視,看周圍有沒有人。
天太熱了,路上也沒幾個人。
她看到梁寒墨要走進大門,喊了一聲:“喂!”
梁寒墨沒理,她一路小跑過去,慌慌張張地將手里一小盒東西往他手里塞。
他都沒看清是什么,就聽見她小聲說:“這個巧克力是我一個阿姨從國外帶回來的,很好吃的,我也只有兩盒,分你一盒,你別讓別人看到啊?!?
他沒反應,甚至沒有接。
許粟扯開他手里的塑料袋,直接塞進去了,然后又強調(diào):“千萬別讓別人知道我給你這個?。∮绕涫橇耗皾桑 ?
說完,她做賊似的,扭頭趕緊朝著小區(qū)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