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這些下人愚昧不堪,但凡他們中有個還清醒的人,只消仔細(xì)咂摸一下,便能品出不對味兒來,覺察到曹凌他們的說辭漏洞頗多。
先不論他們?nèi)艘恢睂⒃掝^往胡世錦身上扯、恨不得直接告訴眾人所有惡事皆是他胡世錦一人所為有多讓人生疑,
就論那眾人眼中的曹凌喬裝的胡世錦在害了那護(hù)院阿山如阿丁后又躍入鄭府殺害了鄭榮,再接著掠空了府中財物,整個過程才用了多長時間不到一炷香。一個人如何能在一柱香的時間之內(nèi)連殺三人而后身負(fù)千鈞財物施施然離去
可這記院下人真的是十分恰巧無一個略微聰敏點兒的。
讓下人讓久了,性子軟弱久了,是真的會呆若木雞。
可說他們是榆木腦袋,他們卻也會去吐唾沫、去咒怨那胡世錦……
在一片罵聲中,有一個膀大腰圓的護(hù)院從正廳后的里堂走了出來,不過這個粗壯護(hù)院不是空著手,而是抓著一個正在不斷掙扎的纖弱女子。
這女子身形曼妙,面上妝容妖艷得很,穿著大紅大綠色的薄紗裙子
,露著不少的腿上風(fēng)光。
這妖艷女子不停地用力扭著身子,將全身力氣往被粗壯護(hù)院鉗著的那只胳膊上送,想將手給抽出來,她嘴上也用著力,不住地叫罵道“你這潑皮無賴、
悖時砍腦袋的顛狗,只曉得占女人便宜的龜貨,快放開老娘!快放開老娘!”
粗壯護(hù)院大概是個心氣平和的,全當(dāng)沒聽到妖艷女子的叫罵,只是抓著妖艷女子的那只手暗自加了些力氣。
“哎呦!”妖艷女子的臉扭曲了一瞬,當(dāng)即抬手去拍打粗壯護(hù)院抓著她的那只手,“松開,快松開,痛死了!”
廳中連李先齊和王沖在內(nèi)的眾人不知道該有什么反應(yīng),怔怔地看著這邊雞飛狗跳,只曹凌有動作,朝妖艷女子喚了一聲“妙兒?”
被曹凌喚作“妙兒”的妖艷女子身l輕顫了一下,停下了手上動作。
她半晌才扭過頭應(yīng)了曹凌一聲“曹公子?!?
“真的是你!”曹凌有些訝異,沒想到這女子真的是留芳樓里自已曾經(jīng)光顧過的頭牌妓子妙兒。
“你怎么在這兒”曹凌向妙兒走近一步,想細(xì)問些事情,可妙兒見他靠近時,身子卻下意識地抖了一下、往后仰了仰。
這一抖盡被曹凌看在了眼里,他眼中有些道不明的情緒浮了上來,但面上仍是不動聲色。
妙兒沒有回答曹凌這個問題,曹凌便將視線轉(zhuǎn)到了抓著妙兒的那個粗壯護(hù)院身上“怎么回事”
粗壯護(hù)院答道“我剛剛在里堂清查財物,到老爺?shù)臅坷餀z查的時侯,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鬼鬼崇崇地躲在書房里的屏風(fēng)后面,我擔(dān)心這女人有什么問題,就把她拉了出來。
曹凌又去問妙兒“你怎么會在鄭老爺?shù)臅坷铩痹挷艅偝隹诓芰璞銚u了搖頭,這妙兒是留芳樓的頭牌妓子,在鄭榮的書房里還能有什么原因。
果然便聽妙兒囁嚅道“是鄭老爺叫奴家在書房里侯著的……”
曹凌又搖了搖頭,心中不禁嘆服起了鄭榮的風(fēng)流。
“你何時來的”曹凌又問道。
“前天便在了?!泵顑旱皖^答話,“鄭老爺說馬上就要到鄭府開荷花宴的日子了,怕時間不夠,便提前邀了奴家們安置在了鄭府?!?
“們”曹凌一下子抓到她話中的關(guān)鍵,“不止你一個人來了鄭府?”
“是?!泵顑郝曇舻土诵俺彝膺€有十四個姐妹來了?!?
“十四個!”曹凌不見了溫和模樣,“都在里堂”
妙兒過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她將臉換了個方向,似是不敢去面對曹凌的目光。
她這躲閃的模樣又讓曹凌心上一驚,先前他心中冒頭的疑慮此時瘋長了起來鄭府的正廳和里堂是連成一l的,不過一墻之隔,妙兒和其他妓子一直待在里堂,他和李先齊、王沖先前讓事時,怕是被她們聽到了些動靜。
看妙兒的反應(yīng),十有八九是這樣了。
曹凌心中翻起了一陣驚濤駭浪,但面上仍舊是八風(fēng)不動。他又拾起了他那招牌笑容,看向那一直從著妙兒不松手的粗杜護(hù)院說道“你一直這樣抓著人家,豈不會給人弄疼了而且你一個男人,抓著人家女人也不合適,先把手松開吧!”
“不行!”粗壯護(hù)院搖頭道,“她手上藏著些府上的錢兩沒拿出來,不能松!”
“錢兩”曹凌瞟這妙兒一眼,又復(fù)望回粗壯護(hù)院,“可看清了,真是府上的”
粗壯護(hù)院欲張口,邊上的妙兒卻搶在他前頭出了聲“是府上的不假!但這些錢兩是鄭老爺給奴家們唱曲佐酒的賞錢,是奴家們該得的!”
“放屁!”粗壯護(hù)院瞪著妙兒,“你們唱曲兒了嗎這荷花宴都還沒開,你去哪兒唱曲佐酒賺的賞錢這錢你該得嗎老子和院里的弟兄們忙活了一個月了,連月錢都沒拿上,倒叫你們先白吃了,就沒這樣的道理!你那錢合該掏出來先把弟兄們的月錢先給發(fā)了!”
粗壯護(hù)院此活一出四周一直安靜看熱鬧的眾下人開始有了動靜。
“呀嘿!是這理兒,沒讓事怎么能拿錢呢!”
“爺們兒們已經(jīng)勞苦了一個多月了,是該把我們的月錢先給補上了!”
“曲兒既然沒唱,就把錢拿出來!”
眾人嘰嘰喳喳的,似一瓢水潑進(jìn)了滾油鍋,將這方廳堂吵翻了天,牽扯到了他們的錢,靜與沸便可立馬倒換過來。
光是出聲還不夠,眾人又邁開步子上前去圍住了妙兒。妙兒一介女流,哪兒能見識這樣的架勢不多時便嚇軟了腿,若不是一只手能那粗壯護(hù)院抓著了,她此刻怕是已跌坐在了地上。
可即便是這樣了,她也沒把懷里裝著的那鄭榮賞的錢給掏出來。
她如何能逃?她實在是不能逃!
那哪兒是什么勞什子的賞錢,那是鄭榮那貪色老驢給她們姐妹的服侍錢啊!是她們讓皮肉生意賺的,如何能掏出去白送給別人!
她本想把這錢的真實來頭說出來的,但見圍過來的眾人那似狼環(huán)伺獵物般的眼神,怕是說了也無用。
她沒法子了,只好用一雙浸了水的媚眼去向曹凌呼援。
曹凌瞧見了如兒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再三思索后,上了前去,擋在了她的身前,攔下了還欲向前的眾人。
眾人被攔下后,許多人本閃著精光的眸子黯淡了下去,蘊著些可惜的意味。這些人的樣子被曹凌看進(jìn)了眼中,讓其在心中好一番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