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徹已經(jīng)懵了。
我特么……我遵循唯我正教雁南副總教主的指令,過來搗個亂而已。結(jié)果遇到兩個上古的老東西……
這特么……不能一不合就把我嘎了吧?
干咳一聲,方徹盡量的讓自己聲音謙虛可親,道:“既然田前輩已經(jīng)在掌柜那邊登記了,那我等會就從掌柜手里抄一份就好了,不用下來登記了。”
方徹哈哈一笑,道:“一張云端兵器譜,萬載紅塵英雄心。前輩是給了天下武者一個夢,一個目標(biāo)。只此一點(diǎn),就值得方徹敬重。前輩辛苦,萬載敬仰!”
方徹這句話,讓所有人聽了都是心中一動,有些感慨。
這個方徹雖然是在拍馬屁,但是仔細(xì)想來,還真是如此。
風(fēng)云棋呵呵一笑,有些感慨,道:“當(dāng)年……只不過一時興起而為之,卻也沒有想到那么多。云端兵器譜,哎,固然是一個目標(biāo),一個夢想,但是天下英雄為了這個榜單,卻也多流血不少。是為罪孽也!老夫為此,耿耿于懷呀?!?
方徹微笑道:“前輩重了,在沒有云端兵器譜的時候,天下英雄也并沒有少流血。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酒色財氣,恩怨情仇,都是喪命之因。若是云端兵器譜有罪,那么,紅塵種種,但凡存在者,哪個不是罪惡滔天?前輩無需放在心上?!?
風(fēng)云棋愣了愣,突然感覺胸中塊壘驟然消了一塊,哈哈一笑,轉(zhuǎn)了話題道:“那就多謝方執(zhí)事放老朽一馬了。實(shí)話說,這等老骨頭老腿了,上來下去一趟,還真是有點(diǎn)費(fèi)勁。”
說完之后,凝眉沉思,喃喃自語:“紅塵種種,但凡存在者,哪個不是罪惡滔天?”
下面方徹:“嗯呢,前輩好好靜養(yǎng)。”
另一邊,那慈祥的聲音和善的說道:“方執(zhí)事,老朽歲數(shù)也大了,就帶了個孫女,一個仆婦,就讓孫女下去登記一下可好?老朽就不辛苦這一趟了吧?還請方執(zhí)事給個面子可好?!?
“是,老前輩盡管安心在上面休息,就讓貴孫女下來走個過場就好。有您這句話,已經(jīng)是給足了晚輩面子了?!?
方徹很是識時務(wù),尊敬回答。
這個慈祥的聲音雖然沒有暴露身份,但是方徹很明智的知道,自己惹不起。
再說人家這么客氣,自己干嘛要上去非要碰一鼻子灰呢?
雖然方徹自詡碧血丹心,但是該認(rèn)慫的時候……從心總是沒錯的。
再說了,就這種存在不愿意下來登記,誰敢吃醋?誰敢說閑話?
但不得不說,這個世界上不知死活的人還真的有。
就在方徹這么想的時候,突然紫衣宮的大廳里傳出來一個酸溜溜的聲音:“喲,方執(zhí)事,不強(qiáng)求登記了?虧你剛才那么硬!”
正是紫衣宮先前那位率先開口說話的貝真。
貝真在這短短時間里,可說是人生最難受,最黑暗的時間了。所有同門,包括長老們,一個個看著自己目光的那種嫌棄,那種抱怨。
尤其是登記完畢回來后,連自己的心上人都在皺眉抱怨。
“你干啥啊……方師兄那么好的人,你說你第一個跳出來懟人家……搞成現(xiàn)在的局面。多尷尬……”
“真是……貝師兄你怎么醬紫!”
“好尷尬的說……”
呂政長老更是給來了一句:“哎,還需要?dú)v練。你這脾氣闖蕩江湖……是要吃大虧的。今日的事情,乃是一個慘痛教訓(xùn)啊。以后需要記?。 ?
貝真不懂。
這是怎么滴了?
怎么……突然就成了我的錯?
方徹一上來就那么咄咄逼人,那時候誰不生氣?
執(zhí)行公務(wù)就執(zhí)行公務(wù)吧,何必如此盛氣凌人高高在上頤指氣使?
我站出來的時候,好多贊賞的目光都在夸我站出來的好。
為大家出了一口氣。
結(jié)果到了現(xiàn)在,方徹沒啥事,一切黑鍋都是我來背?我干啥了?我只是干了大家都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貝真越想越是氣憤,越想越是不服,越想越是委屈。
整個人憋的一顆心幾乎爆炸,現(xiàn)在聽到方徹居然又開始懂得變通了,看到人家強(qiáng)大居然就開始網(wǎng)開一面。這不是欺軟怕硬區(qū)別對待嗎?
直接想也不想,就嘲諷了一句。
但這一句嘲諷,讓整個四海八荒樓都安靜了。
方徹頓時哈哈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這位前輩,這事兒整的,真不是我不給您面子,而是紫衣宮不給您面子啊?!?
呂政長老的話頓時急切傳出:“紫衣宮絕無此意!貝真!還不給前輩道歉!”
他臉上的汗都出來了。
這一刻,他一巴掌拍死貝真的心都有了。
這上面是誰他不知道,但是這人一句話就叫來了風(fēng)云棋這等傳說之中的傳說級別人物!
這樣的人,紫衣宮宮主在這里也要老老實(shí)實(shí)的。
老祖在這里也得恭恭敬敬!
偏偏自己帶來的弟子有一個這么不懂事的。
那慈祥的聲音淡淡的笑了起來:“紫衣宮的小孩子說了話,老夫還不至于被一個小孩子一句話逼住?!?
風(fēng)云棋的聲音滄桑:“老友大氣。”
那慈祥的聲音淡淡的說道:“不過這紫衣宮的家教,倒是有些欠缺了。老夫認(rèn)為不妥,總要提醒一下紫衣宮才是?!?
突然一聲咳嗽。
嗖的一聲。
紫衣宮帶隊長老呂政竟然被凌空抓了出來,如一條晾干的咸魚一般吊在半空。
沒有見到任何動作,也沒有感覺任何靈力波動。
但身為云端高手的呂政,就被一直無形的大手,直接抓出去,吊在了空中。
一動也不能動,連聲音都發(fā)不出,當(dāng)眾處刑!
太陽星君與秦廣王等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氣,兩眼瞪到了極致!
作為最熟悉呂政的修為的幾個人,自然明白,呂政的修為縱然不算紫衣宮頂尖,但放在江湖上那也是絕對一流。
上面這是誰?
紫衣宮眾人更是臉色慘變,貝真登時面如死灰。
對方?jīng)]有對付他,顯然是感覺他不夠格被教訓(xùn)。但當(dāng)眾如此羞辱呂政長老,卻比教訓(xùn)貝真后果要嚴(yán)重得多。
貝真已經(jīng)預(yù)見自己回去之后會是何等下場。
只聽那慈祥的聲音緩緩道:“紫衣宮的小輩,你們認(rèn)為,紫衣宮家教如何?”
呂政在空中,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恢復(fù)了說話的能力。急忙道:“紫衣宮家教不嚴(yán),得罪了前輩,晚輩回去后一定重重懲罰?!?
那慈祥的聲音道:“可是老夫這里怎么說?就這么輕飄飄過去?”
呂政道:“前輩有吩咐,晚輩必然遵行。絕不敢打半點(diǎn)折扣。”
他是當(dāng)事者,最能體會自己現(xiàn)在遭遇了什么,此刻神魂都已經(jīng)嚇得飛在半空落不下來了。
那慈祥聲音道:“自己掌嘴,要打的山川齊鳴!回音悠揚(yáng)!十下!”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山川齊鳴,回音悠揚(yáng)。
就是要打的山岳轟轟震動那種聲音,而且還要干凈利索,讓回音可以產(chǎn)生。
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這個要求簡直羞辱人到了極致。
但呂政毫不遲疑,抬手就是一掌,狠狠打在自己臉上。
轟的一聲巨響,隨即四海八荒樓回音陣陣:轟~轟~轟~
回音消失之后,第二巴掌,再次轟的一聲爆響。
眾人眉框亂跳,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紛紛噤若寒蟬。
求情?算了吧!
一出聲自己就饒上了……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十個耳光打完。
呂政停在半空,雙手垂落肅立。
那慈祥聲音道:“還不錯,回去吧。下次遇到,無論何時,要記得自己如此掌嘴。”
“是,晚輩遵命?!?
呂政兩邊臉已經(jīng)腫如母豬屁股。卻不敢出聲含糊,每一個字回答都是字正腔圓。
剛才他為了這是個巴掌,不僅是不敢留手用了全力打自己,而且一邊五巴掌,兩邊都打了。
因為…萬一在打完之后對方若是說一句:為啥只打一邊?
那豈不更慘了?
“下去吧。哎,你也不容易。”
慈祥聲音嘆息一聲,將呂政放下,喟嘆一聲,有些悵然的道:“老夫一生向來與人為善,見不得什么錯事,看到有什么不對的就想要糾正糾正。這也是老毛病了,諸位無需介意?!?
此落下,一片鴉雀無聲。
不是不想拍馬匹,而是這句話之后,實(shí)在是不知道怎么接啊。
大家都感覺,伱特么這句話說的,把老子心里善惡二字直接顛倒了呀。
風(fēng)云棋咳嗽一聲,有些牙疼的說道:“老友,你這……一生向來與人為善?”
慈祥聲音道:“怎么,棋兄認(rèn)為不是?”
風(fēng)云棋苦笑一聲,道:“的確算是善事。是老夫狹隘了?!?
“棋兄如此狹隘可不好。對心境沒有助益啊?!?
那慈祥的聲音嘆口氣,道:“棋兄,我這里擺好了棋盤,不妨過來手談一局。”
風(fēng)云棋道:“好。正要見識這么多年你的棋藝長進(jìn)了多少。”
慈祥聲音笑意濃郁:“千古多少事,都在一局中。我這些年才發(fā)現(xiàn),打發(fā)時間的方法之中,這個棋局實(shí)在是妙極。”
所有人在內(nèi),都是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什么人影晃了晃之類的恍惚。
但是風(fēng)云棋的聲音已經(jīng)在對面響起:“這棋子當(dāng)真不錯?!?
“是吧。”
那兩人居然已經(jīng)開始在一個房間下棋了。
八樓。
封一和封二對望一眼,都是看到對方眼中全是凝重。
封云傳音道:“如何?”
封一傳音回來:“云少,今日需要謹(jǐn)慎,這兩人的修為……恐怕都需要副總教主親至或者段首座前來才能抵住……我們兄弟兩人,在這兩人面前……絕對不是一招之?dāng)??!?
封云眼眸驀然變得深沉。
對于九樓的幾個人,他用盡辦法,悄悄試探了無數(shù)次,都是沒有任何的收獲。
&nbssp; 連氣機(jī)也沒有捕捉到一點(diǎn)點(diǎn)。
風(fēng)云棋還強(qiáng)些,起碼報名之后,封一能知道。
但是那慈祥的聲音,卻是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
完全的陌生。
而且……這個人自己號稱‘向來與人為善’,那么,就不是唯我正教的人。
既然如此,可就奇怪了,天底下怎么還有這么一號分明修為在絕巔卻無人知道的人物存在?
呂政在一片寂靜中進(jìn)入紫衣宮包房,卻看到貝真已經(jīng)跪在地上,等著自己歸來,垂著頭,渾身顫抖:“長老……”
“閉嘴!”
呂政咬牙切齒狠狠地低聲:“回去再說!”
聲音森寒便如地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