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六年,沈天予第一次做這么無意義的事。
他回元瑾之信息:我上山了。
信息發(fā)出去,人卻沒動。
他鶴立于樹下,心中竟生出想回京的念頭,除了家人有事,第一次因為外人產(chǎn)生這種念頭。
元瑾之激動地發(fā)來語音:“天予哥,你為了回我信息,特意下了山?”
沈天予唇角輕壓,暗道,不愧是元家人,挺會抓重點。
他回信息:順路。
元瑾之發(fā)語音:“我不管!我就當你是特意為了回我信息,而下山?!?
沈天予眉尾輕抬,心道,不愧是顧近舟的徒弟,跟他越來越像了,以前多矜持的一個人,如今添了些許自負和霸道。
他回:晚安。
收起手機,他縱身一躍。
白衣颯颯,耳邊秋風疾馳,人很快就到了山上。
按了開關,進入密室,他來到自己房間,盤腿坐好。
密室靜謐,上等檀香幽幽飄入鼻中,沈天予閉眸靜修。
以前心無雜念,能很快進入靜修狀態(tài),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腦中一直盤旋著元瑾之那張臉。
那張臉在璀璨燈光的背景下,散著幽幽華光。
她肌骨瑩潤,膚白如銀,眉如遠山,眼圓若杏,唇如丹赤,不笑端莊,一笑則俏皮又生動。
完了。
他想,半生修為被個女人擾亂。
顧近舟害人不淺。
遠在幾千里外福市酒店的元瑾之,卻開心得活蹦亂跳。
本來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這會兒又來了精神。
她換上衣服,打算和父親請蚩靈出去吃飯。
蚩靈拒絕。
她便和父親一起去拜訪本地父母官。
行程太緊,父女倆第二天上午又拜訪了一部分。
和以前的中規(guī)中矩不同,元瑾之這次相當活潑,哪怕完全沒見過的人,她都跟人聊上幾句,還會開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來增進關系。
元赫望著這個煥然一新的女兒,變化竟如此大。
慎之以前追蘇驚語,差點搭上半條命。
女兒追沈天予卻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像脫殼的知了猴,變成了蟬。
當天晚上,一行三人乘坐飛機,返回京都。
下飛機后,本該和蚩靈分道揚鑣的,可她沒走,一直跟在父女倆身后。
出了機場,元赫的司機把車開過來。
礙于長輩的身份,元赫客氣了一句,“小姑娘,上車吧,送你一程?!?
蚩靈道了聲謝,拉開副駕門坐進去。
坐好后,元赫問:“小姑娘,你要去哪?”
蚩靈道:“不知道。”
元赫又客氣了一句,“去我們家吃個便飯,然后送你去酒店?!?
蚩靈想也沒想說:“好?!?
元瑾之怔住。
這丫頭不按套路出牌啊,昨晚喊她一起出去吃飯,怎么叫都不肯出去。
今天卻答應得如此痛快。
司機發(fā)動車子,開至他們家。
上官雅和幫傭已經(jīng)做好飯菜。
蚩靈喊了聲阿姨好,暗暗打量她,氣質(zhì)好優(yōu)雅的一個女人,長得高挑又漂亮,年齡應該在四五十歲,眼角也有皺紋,但她仍然很美麗,因為氣質(zhì)高雅。
她又拿眼角余光斜睨一眼元瑾之。
雖然看她很不順眼,但是不得承認,她的氣質(zhì)勝出99.99%的人,既有她媽媽的高雅,又有她爸爸的清正貴氣。
她想,如果她也生在這種家庭,有這樣的爸媽,是不是就能追到沈天予了?
蚩靈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卑的心理。
用餐的時候,她話很少,因為元瑾之和父母聊天,她壓根插不上話,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