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池霜又緩緩笑開,看著池老夫人的眼睛,沒頭沒腦說一句,“我不打算嫁人。”
她聲音很輕,比風還輕。
砸在池老夫人的耳里卻轟隆作響,比驚雷還響。
都不打算嫁人的姑娘,又哪里能被拿捏?
這是鐵了心要另立門戶!
池老夫人手腳冰涼,只覺一肚子的后宅陰私手法都再也使不出來。
對方?jīng)]有軟肋!她無從下手。
……
趙大人被緊急公務絆住了腳,待他奉命趕到池家祠堂監(jiān)管開祠事宜時,遠遠便聽見祠堂方向人聲鼎沸,走近才知池老夫人鬧出“以死護牌位”的鬧劇。
有他在,池霜順利將她父親一脈遷出了池家,另立門戶。
同時,池霜被封為忠懿夫人的誥命書也下來了。
“忠懿夫人”的誥命圣旨當眾宣讀完畢,池家眾人臉色鐵青,幾位族老更是嫉妒得渾身發(fā)抖,當場暈厥。
這潑天的榮光,終究是一絲一毫都沒沾到池家頭上!
二房三房的堂姐堂妹們,更是紛紛氣紅了眼。原本她們可身價倍漲,能嫁更好的門第。
一切,都被池霜毀了。
她們好恨!
池霜接過圣旨時,唇角微揚,眼底掠過平靜的冷意。
咚!遠處一聲悶響,池老夫人直挺挺栽倒在老槐樹下,額頭磕在粗糙的樹皮上,擦出一道血痕。
還沒完,趙大人奉命收回應若蘭送給池老夫人的東城三間鋪子,生生把對方從暈死中又氣醒過來。
朝廷又為了對池奕卿之死給予補償,這三間鋪子就給了池霜。
噗!池老夫人一口鮮血噴在槐樹干上,暗紅的血漬順著皸裂的樹皮蜿蜒而下,宛如一道猙獰的詛咒。
池霜回了家。她踏進新宅的門檻時,暮色正沉沉壓下來。
這是個二進院的宅子,原不算大,可如果只住她一個人就太大太大了。
里頭家具齊備,什么都不缺。陳設不算豪華,可該有的都有。
只是冷清。
沒有人氣。
空蕩蕩的正堂里穿堂風裹著落葉打旋,廂房里的拔步床寬得能在里面打滾,連廚房的灶臺都砌了雙眼。
只是如今用飯的,終究只剩她一個了。她哪里用得上?連飯都不想吃。
池霜徑直走向正堂。黑檀木的供案上,父親池奕卿和母親霍青青的牌位并排而立。后面還有弟弟的牌位,形成了三角。
她在弟弟旁邊給自己留了個空位。
一家,就要齊齊整整。
她取來絲絹,指尖撫過父親牌位上那道細如發(fā)絲的裂痕——那是當年祖母用這牌位砸向母親時留下的。
“父親,母親,阿弟,"她將三盞長明燈挨著擺好,火苗"噼啪"爆了個燈花,“咱們有家了。”
窗外忽然傳來簌簌聲響。池霜推開雕花窗,正見海晏公主領著一群人款款而來。
她的目光和眾人撞上。
那些人的眼神如燈火,溫暖得令人想哭。
整個院子都熱鬧起來。
時安夏行走已十分困難,路走得慢。她笑著解釋,“大門沒鎖,我們敲了門,沒人應,就自己進來了。池姑娘,你不介意吧?”
池霜如夢初醒,“不,不介意?!?
一個爽朗的笑聲將深秋的涼意驅(qū)離,“今日誰都不許和我搶,我是來認干閨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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