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卻是在痛到窒息時,恍惚想起成親后,自己每日站在檐下送夫君出門,迎夫君回家。
想起夫君不在的日子,她就看著桌上擺了一排的各式木刻娃娃。
想起他總笑著叫她:我家小姑娘……
一陣鉆心的劇痛,讓她再也承受不住。她伸出手,抓住姚笙的衣角眼淚汪汪問,“阿娘,我夫君呢?快叫他回來,我疼……”
姚笙哭著哄她,“乖,鳶兒就快回來了?!?
時安夏當了真,囈語模糊,“他會給我?guī)О?,還會給我買糖炒栗子?!?
姚笙“嗯”了一聲,哽咽著,“東樓趙記是鳶兒買下來的,他不好意思給你,就先給了我打理。你什么時候想吃都可以……”
時安夏淚水從眼眶中無聲滑落到枕上,“不,我要他親自買回來給我吃……”
姚笙又應(yīng)了聲“好”。
說著說著,時安夏就沒了反應(yīng)。
入夜,梁雁冰特意調(diào)了一支安神香,青煙裊裊間摻著淡淡的沉水香與龍腦。
她輕手輕腳放下紗帳,又命人在床榻四周擺上十二扇紫檀屏風。
屏風上繡著百子千孫圖,金線在燭光下微微閃動,將床榻與內(nèi)室其他地方隔絕開來。
辦妥一切后,梁雁冰才走到外間點了點頭,領(lǐng)著申思遠和卓祺然進了內(nèi)室。
申思遠不放心,低聲問,“公主可睡熟了?”
梁雁冰應(yīng)道,“放心吧。沒四個時辰她醒不過來?!?
申思遠看了身側(cè)的卓祺然一眼,終究沒說話。
卓祺然也回看申思遠一眼,眸里跳動著火苗,“既信不過我,又何必叫我來?”
梁雁冰怕他們吵起來,平日里這二人就不對付,“誰說不信你了?”
卓祺然委屈得很,“你們都不信我?!?
包括明德帝!
罷了。他在心里冷笑。養(yǎng)蠱之人原就遭人忌憚,名聲也不好。
蠱蟲的心思可比人心干凈多了,一心護主,就算讓它替宿主去死,它也是毫不猶豫。
幾人進了內(nèi)室。
卓祺然與申思遠都立在屏風外
申思遠忽然道,“駙馬如今生死未卜?!?
卓祺然臉色驟變,“為何?”
申思遠搖搖頭,“具體情形我也不清楚。我說這話是想告訴你,咱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公主性命,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卓祺然凜然,頷首表示明白。
他此生桀驁,從未真正服過誰。但駙馬是他唯一心悅誠服之人。
除了因為駙馬痛殺宛國人,還因為其選擇“我死,她活”的逆命蠱。
寒光閃過,三棱銀針已刺入食指商陽穴。血珠順著鎏銀針槽滾落瓷碗,在清水里綻開絲絲縷縷的朱砂紋。
卓祺然將瓷碗遞給梁雁冰,“逆命蠱用我的精血養(yǎng)了九年,用銀針刺破公主手指的商陽穴,沾上我的血……”
“你就能感應(yīng)子蠱?”梁雁冰突然攥住他手腕,三根銀針不知何時已抵在他脈門,“卓大人!這等要緊事你竟現(xiàn)在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