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淡苦思一陣子,不太確定地說:"應(yīng)該是女子吧"
"應(yīng)該"
"那人說話的語態(tài)又嬌又柔,輕嗔薄怒似的,她說‘你不是曾對我很是情深意重嗎’,這口吻語調(diào)完全是女子在說話……可是,"她皺著眉,緩緩道,"這個女子說話聲音真的很難聽啊,我那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柳維揚垂下眼,默默無。
唐周倒了杯茶推到顏淡面前,輕聲道:"不論如何,事情總算有一些端倪了。"
柳維揚搖了搖頭,突然長身站起:"我去浮云寺看看。"他一向獨來獨往,現(xiàn)下總算還記得說一聲,然后就匆匆離去了。
顏淡看著他清淡背影,忍不住問:"難道他知道什么了"
余墨淡淡道:"這件事,還是要讓柳兄親自解開的。我們四個之中,只有他才是人祭,要走出魔相,就必須由柳兄把這里的謎題一一破解。"
顏淡支著下巴:"那我倒是不擔(dān)心,這點本事柳公子還是有的,更何況這洛月一族很可能就是他的子民。其實我早就想問了,他是魔相的人祭,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要解開楮墨上面的上古封印,除了需要一個魂魄純凈的人之外,還需要另外一個修行高深的人用自己的血涂在封印上面,之后就可以作為祭品進入魔相中心?,F(xiàn)在楮墨之所以會有了意識,就是柳兄用自己的血養(yǎng)著。我兩次進神霄宮,也是因為這件事。"
"倒真是不惜血本,其實柳公子現(xiàn)在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西南這邊朝廷又管不到,簡直就和皇帝一樣了,偏偏還要自找苦吃。用佛家的話來說,就是犯了嗔念,妄執(zhí)啊。"
余墨看了她一眼:"你好歹也是妖,怎的滿口禪理"
"因為嘛——"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你是不是想說這個"唐周眼中帶笑,低聲笑問。
顏淡立刻反手握住唐周的手:"知己??!"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傾瀉出一地斑斑駁駁,樹上還有知了一聲聲叫喚。
顏淡坐在樹蔭底下,舒舒服服地看著那兩個少年矯捷的習(xí)武身姿,真是青春年少,生龍活虎啊。若是放到她身上,就只能說是精神煥發(fā),回光返照了。
忽然余光中瞥見一個紫衫的青年踱步過來,看模樣分明就是邑闌。顏淡抖擻精神,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她這幾日果真是太閑了,巴不得有人來尋她的麻煩,好讓她不那么清閑一點。
只見邑闌瞟了她一眼,撇撇嘴很不屑地走過去了,最后堪堪停在南昭身邊,揚聲道:"嘖嘖,你這也叫練武"
顏淡大受打擊,難道這個洛月人覺得她連南昭都不如
邑闌低下身拾起一把劍,在手中掂了掂:"把劍拿起來,讓我來領(lǐng)教你的高招。"
水荇自然是偏幫南昭的,大聲道:"我爹爹說過,我們不能私下打架,不然爹爹一定會罰的!"
邑闌眼中怒氣一現(xiàn),笑著朝南昭揚揚下巴:"聽說你從前還是塊練武的材料,怎的現(xiàn)在會如此不濟你不敢比劃兩下這也沒關(guān)系,反正,你這種凡人的野種就是窩囊廢。"
南昭突然低下身拾起一把長劍,微微咬牙:"我是不是窩囊廢,不由得你說了算,而我爹爹,也不是由得你侮辱的!"
顏淡很是贊賞他的氣魄,便坐定在那里,最不濟等下在關(guān)鍵時候偷偷幫南昭一把。
然而,那兩位比劍的場面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慘不忍睹。她見過唐周用劍,勝在劍氣,一招一式都是儀態(tài)雍容,后來又見過柳維揚用劍,長于飄逸,他的劍招快得只能看見寒光一點。平日里看得多了,她便是個外行人,都多少摸到了一點門道。
只聽邑闌清喝一聲,手中長劍徑直往南昭肩上砍下。顏淡連忙翻過手心,屈指一彈,邑闌手上的劍立刻脫手而去,他這下若是砍得實了,還不把南昭一條手臂都卸下來
顏淡看著那柄長劍直飛上半空,又一招衣袂,那長劍像是有了靈性快速絕倫地朝她飛過去。她抬手穩(wěn)穩(wěn)地接下,翻過劍脊看了看,吁了一口氣:這劍看來只是尋常練武時候用的,根本就沒開鋒,若是被輕輕劃幾下,連皮肉都不會被劃破。
她翻轉(zhuǎn)劍柄,只見劍身上隱隱透出一點紅色,她閉上眼湊近聞了一下,分明就是一股血腥味兒。
沒開過鋒的劍……
柳維揚說過,那把當(dāng)作兇器的劍很鈍,有點像沒開鋒過的那種。
而死去的三個人身上的傷口俱是深淺不平,仔細(xì)一看就會發(fā)覺那是鈍器劃出來的。
顏淡手一抖,長劍一下子落到地上。
其中的關(guān)鍵,只怕她已經(jīng)找到了。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