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漢一家自從遇到了長生,日子好過了許多,長生找到的野菜多是可以飽腹充饑的肥大根莖,便是沒有谷粟稻米,也能吃飽。
眼見長生雖然腿瘸,卻很有能耐,可以在亂世謀生,田老漢便有意無意的詢問他可曾定下親事,若是不知內(nèi)情,長生也就實話實說了,但他已經(jīng)知道田家有個姑娘,猜到田老漢用意,便假說兒時已經(jīng)定了親,此番往渝州正是要投奔岳丈一家。
如此一來田老漢雖然多有失望,卻也不再提這茬兒了。
最近幾日天氣很好,艷陽當空,但長生總感覺天上霧蒙蒙的,每當見到路旁有餓殍死尸,他的心頭就會多出幾分灰暗,在他的記憶中早些年的世道不是這樣的,那時候雖然也不是衣食無憂,卻也不似現(xiàn)在這般餓殍遍野,民不聊生。
又行數(shù)日,傍晚時分,長生和田老漢一家來到了汾陽縣城,此時城門已經(jīng)關了,進不了城。
長生認字兒,發(fā)現(xiàn)城墻上貼著幾張告示便上前打量,原來城墻上貼的告示是安民告示,李存孝不久之前剛剛攻下了汾陽,攻城的時候城里的民眾多會協(xié)助官兵守城,免不得多有死亡。
城池易主之后獲勝的一方就要安定民心,招民墾荒,告示上說的明白,本城百姓既往不咎,安心過活,但凡逃難至此的,都可以去官府備案落戶,官府會分派房屋,發(fā)給糧種,幫助災民立足安身。
這對田老漢一家來說是好消息,當長生將告示讀給他們聽的時候,田老漢一家喜不自勝,他們背井離鄉(xiāng)已經(jīng)半年多了,終于有地方落腳了。
長生也很高興,他身負重任,不可能一直與田老漢一家同行,待田老漢一家人上了戶籍,他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由于城門已經(jīng)關了,眾人只能在城外尋找過夜之處,天上有烏云,搞不好晚上會下雨,眾人只能尋找破屋棲身。
縣城外通常會有驛站,義莊,城隍廟,驛站他們?nèi)ゲ涣?,義莊他們不敢住,城東的城隍廟是不錯的選擇,不久之前這里剛剛發(fā)生過戰(zhàn)事,城隍廟里的廟祝已經(jīng)不知去向。
城隍廟不大,只有一處正屋和一間西廂,眼見正屋里的城隍泥塑怒目瞪眼,田老漢一家心驚膽怯,不敢自正屋歇息,急忙退出正屋來到西廂。
此時氣溫已經(jīng)轉(zhuǎn)暖,但到了夜里還是很冷,眾人自四處尋找木柴,點上了篝火。
篝火剛剛?cè)计?,廟外便傳來了腳步聲,與腳步聲一同傳來的還有氣憤的咒罵之聲。
聽到動靜,長生急忙出來查看,此時城隍廟的南墻已經(jīng)塌了半截兒,站在西廂門口可以看到廟外的情況,只見幾個手持兵器的丐幫弟子罵罵咧咧的自不遠處走了過來。
丐幫弟子雖然也做乞丐打扮,卻很好分辨,一來他們胸前都有多寡不一的黃布補丁,二來他們沒有乞丐的落魄和畏怯,更像江湖中人,再有就是他們通常隨身帶有兵刃。
見到丐幫弟子,長生倒吸了一口涼氣,想要退回房中已經(jīng)來不及了,因為廟外的丐幫弟子已經(jīng)看到他了。
見到長生在向外張望,一個長著兩撇小胡子的丐幫弟子抬刀叫罵,“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聽得那人叫罵,長生急忙低頭退回了屋里。
田老漢等人也聽到了叫罵,驚怯的看向長生,他不知道長生叫什么,一直以恩人相稱,“小恩人,外面是什么人?”
“不是好人?!遍L生低聲說道,與此同時轉(zhuǎn)頭看向田家姑娘,田家姑娘此前為了掩飾身份,一直蓬頭垢面,近幾日總是有意無意的顯露真實樣貌,也不再故意涂黑面孔,稍微有點兒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個女子。
平心而論田家姑娘長的并不俊俏,但她終究是個年輕女子,擔心那些丐幫弟子心生歹意,長生急忙抬手抹臉,暗示她將面孔涂黑。
田家姑娘會意,急忙四顧尋找,但篝火剛剛升起,無有黑灰,情急之下她只能自地上捧起一把灰土敷到了臉上。
田家姑娘剛剛將臉抹黑,四個丐幫弟子就自門外走了進來,也不往正屋去,徑直朝西廂走了過來。
“鬼鬼祟祟的,什么人?!”小胡子高聲喝問。
“我們是逃難的。”長生低頭回答。
“逃難的?”小胡子走上前來,抓著長生的頭發(fā)看其樣貌,想必是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便松了他的頭發(fā)開始上下搜身,“可有銀錢,趕緊拿出來,膽敢私藏,一刀砍了?!?
長生身上有幾十文錢,他沒敢攜帶錢袋,而是繞在腰繩里,小胡子搜的草率,不曾發(fā)現(xiàn),便將他摜到一旁,上前搜查田老漢等人。
田老漢等人身無分文,那惡人自然搜不到。
在搜那田家姑娘的時候,田家姑娘害怕躲閃,小胡子心中起疑,仔細再搜,霪邪壞笑,“哎呀,運氣好,還有個雌兒……”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