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讓人走神的繃帶被抽走,游惑抓了個空。
不知道為什么,秦究忽然變得很纏人,一個又一個吻落在他眼尾,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他被啄得有點癢,卻沒有讓開。
秦究側(cè)著頭,下顎的線條瘦削深刻,不論是突出的喉結(jié)還是肩骨肌肉都充滿了力量。這人即便是最放松最懶散的時候都帶著令人警惕的氣質(zhì),那種侵略感仿佛是天生的。
可這一刻,他的吻居然是溫柔繾綣的,像是親昵而珍重的安撫
“怎么了”游惑低聲問。
秦究眸子半闔,狹長眼縫里含著光。
他依舊固執(zhí)地吻著游惑的眼睛,過了許久,才從喉嚨底沉沉答了一句“沒什么情不自禁?!?
游惑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其實楚月說的那些事他大多都忘了,連片段都記不清,可能長大以后就沒在意過。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天生冷心冷肺捂不熱。
但這個瞬間,所有他以為從不存在的情緒,被秦究輕而易舉勾了出來。
他沉默片刻,突然按著秦究后頸吻過去
這一幕幾乎與過去重合。
很多年前,考生末期的秦究也是這樣。他在交纏中拉下那道繃帶,嗓音低啞地說“我的大考官眼睛很漂亮”
“非常、非常漂亮?!?
而當(dāng)時的考官游惑閉著眼睛,胸口在急促的呼吸中起伏,忽然抓著秦究的肩膀抬起身吻著他,和多年后所做的一樣。
他曲起一條長直的腿,在親吻中更換了姿勢,壓坐下去的時候,一貫冷漠垂著的眼睛半抬起來,帶著迷蒙潮氣。
沙啞的聲音悶在唇齒間。
游惑忽然又想一句話
不知哪個季節(jié)哪一天,又是因為什么事。已經(jīng)是考官的秦究對他說“別對我閉上眼睛大考官,不用對我避開什么,永遠(yuǎn)都不用?!?
我不會怕你,不會疏遠(yuǎn)你,不會覺得你是什么令人不安的怪物。
我這么愛你。
禁閉室里場景依舊。
距離他們進(jìn)來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那片曠寂的廢墟沒有出現(xiàn),遠(yuǎn)處也沒有傳來硝煙味,沒有高遠(yuǎn)的天空,也沒有逐漸落下的黑暗夜色。
鏡子里的禁閉室只得其表未得其里,起不到真正的懲罰作用。
這只是一間充斥著回憶的房間而已。
想得起來的、想不起來的、對峙的、親昵的
都在這里。
說來荒謬。
鏡子里的世界一片虛幻,卻可以找到真實。
考場橫縱無界,卻只有這間狹小的禁閉室不限自由。
早上8點,小樓里面終于有了人聲。
眾人按照時間表陸續(x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數(shù)人頭,以免再發(fā)生什么狼人殺情節(jié),睜眼“死”一半。
還好,人都還在。
“那兩個小鬼居然沒有半夜偷襲”楊舒有點納悶。
“昨天都哭成那樣了,不偷襲也正常?!庇诼?chuàng)现u窩頭說“難道還希望他們干點什么嗎”
“不是希望他們干點什么,就覺得不太符合題目邏輯?!睏钍嬲f。
于聞一臉懵“題目什么時候有過邏輯”
楊舒“”
“我知道你的意思?!眳抢潇o地說,“我也覺得有點奇怪。”
見其他幾人愣著,她解釋說“這兩個小孩如果是普通角色,會鬧脾氣很正常。但他們是題目核心,如果嚇一嚇就什么事都不做了,那還怎么當(dāng)題目核心”
楊舒補(bǔ)充道“他們應(yīng)該一邊哭,一邊不情不愿地繼續(xù)找茬?!?
就像荒島上的那只章魚怪,即便碰到了史上最兇殘的食物,該它吃人的時候依然得出場吃人。
舒雪突然說“其實我昨天晚上隱約聽到了一點聲音。”
“什么聲音”
舒雪回想片刻,臉漲得通紅說“忘了,好像”
她攥著手指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拍皮球的聲音”
“拍皮球”
眾人疑惑地看向二樓。
薩利和雪莉剛起床,兩人還穿著睡衣,手牽著手站在欄桿后。
有可能是頭發(fā)散亂,睡衣顏色又一樣,一時間居然分不清誰是妹妹誰是哥哥。
老于心有余悸地說“我昨天就是聽到了小丫頭在拍皮球,睜眼就看到她在門口了?!?
大家背后又開始冒涼氣。
這場考試最麻煩的就是強(qiáng)制睡眠,一到睡眠時間,他們跟昏迷沒兩樣,連個守夜人都沒有。
在場的大多受過襲,對那種孤零零的無助感印象深刻。
最可怕的不是小鬼突然出現(xiàn)在身邊,而是小鬼出現(xiàn)的時候,你怎么都叫不醒其他人。
就在這時,一陣鈴聲突然響了起來。筆趣庫
大家一激靈。
于聞訕訕地摸出手機(jī)“對不起對不起,我鬧鐘忘記關(guān)了。”
看到手機(jī),舒雪突然“啊”了一聲。
“對了手機(jī)”她掏出一個有點舊的黑色手機(jī),咕噥說“我昨天聽見聲音的時候摸了手機(jī),好像拍了一下,就怕今天睡暈了什么也不記得?!?
她這個手機(jī)還是從賭場贏來的,只用來看時間,平時用得不多。
“但是別抱太大希望,我可能什么也沒拍清?!笔嫜┯拄鋈坏匮a(bǔ)了一句。
眾人“嗯嗯”應(yīng)著,目光卻一轉(zhuǎn)不轉(zhuǎn)地盯著屏幕。
照片界面,昨天的日期之下多了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