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眼前走進來的男人,側(cè)臉如玉,眉目疏淡,衣擺如流云。
遠遠望去,謙和溫潤,如同清雅矜貴的世家公子。
可再仔細瞧來,他面上清冷,整個人周身像是縈繞著一圈瞧不見的寒意,讓人望而心驚。
那幾個書生們身子一抖,酒瞬間醒了幾分。
他們慌亂至極地起身,酒壺叮叮當當砸到地上,此起彼伏地喊著裴大人好。
話音還未落,便一個個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他們也沒做什么虧心事,裴長意也沒說要責(zé)罰他們,可他們對裴長意的敬畏,就好像是從骨子里泛出來的。
裴長意沖他們擺了擺手,并不理會,眼神只淡淡落在裴長遠身上。
裴長遠一瞧見兄長進來,早早便起身了。他今日沒喝什么酒,人清醒得很。
平時見了兄長他總有些畏懼,可今日裴長意來了,他卻隱隱松了一口氣。
不用再面對這些好友,他覺得輕松許多。
他見裴長意視線掠過地上那些酒壺,忙彎腰將酒壺都扶好,有些緊張地開口:兄長恕罪,我……
你何罪之有裴長意緩緩走近了裴長遠,長睫如蝶翼一般輕微一眨,在熏暖的日光中投下淡淡陰影。
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霧氣,緩緩籠罩著他那寒潭般深邃的眸底。
他那樣望著自己,像是要把人灼穿。
裴長遠抿直了唇線,后牙咬得緊緊的,他怎么聽兄長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覺得心虛……
見他咬著牙不說話,裴長意將面前倒下的酒壺扶起,嗓音有些沙?。憾家呀?jīng)考完了,放松一下,無可厚非。
原來他指的是在書院飲酒。
裴長遠用力點了點頭:兄長放心,我們不會再在書院里飲酒了。
裴長意眼眸驟然緊縮:這一次來松竹縣,我覺得你進步很大。
兄長竟然是在夸自己
裴長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裴長意繼續(xù)說道:從前你的確紈绔,可現(xiàn)在你卻知道書院里不能飲酒。
是非黑白,你分得清。
裴長意將手中酒壺塞進裴長遠手心里:你若想喝酒,兄長可以帶你出去喝。
躲在書院里喝酒已然是錯了,趁早撥亂反正,才是正道。
裴長遠手心微微一顫,手中酒壺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破裂聲。
酒壺青灰色的瓷片迸裂在地上,每一片都好像落在裴長遠心口,一片一片剜著他的心。
他看著地上的碎片,眉峰緊緊蹙在一起:酒壺碎了,那便不喝了。
他也不知怎么了,看那酒壺在地上全然破裂,清醇的美酒緩緩流淌在地面上,滲進地縫里,心里竟有一種莫名的暢快。
破罐子就破摔吧。
裴長意點了點頭:飲酒傷身,不喝也好。
他想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完了,不管裴長遠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他也不想再多費唇舌。
裴長意緩緩走出去,才走了沒幾步,裴鈺便追了上來,神色慌張,語氣里帶著滿滿的猶豫:世子爺,那二公子的答卷如何是好難道真讓他高中嗎
裴長意腳步微微一頓,狹長的眸子里滲出一抹冷意:他即使答出了答卷,也在榜上,自是高中了。
他微微側(cè)頭,見裴鈺臉上閃過許多表情,精彩至極。
他蹙眉,看來還要多磨礪裴鈺,他這凡事都掛在臉上的性子是要壞事的。
裴長意抬步往前走,聲音幽幽地傳來:將二公子高中的消息傳回侯府去,這么大的喜事,要敲鑼打鼓,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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