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南淡淡地道："不回。"

榮文武皺眉："那你到底想怎么樣,一直這么不務(wù)正業(yè)嗎你要想回去,我怎么都會把你的檔案從老陳那弄出來！"

"我為什么會不務(wù)正業(yè),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當初把我檔案扔出去,現(xiàn)在又要弄回來,你不累,我累！"榮昭南嘲弄地勾起唇角。

榮文武被狠狠刺了一下,臉色徹底沉了下去,聲音也拔高了："你既然不想回單位……那你到底回來干什么！帶著你媳婦兒來你老子面前耀武揚威"

榮昭南淡漠地說："是又怎么樣,反正我餓不死,用不著你管。"

榮文武氣得拍桌子："老子的養(yǎng)老錢都幾乎在你那了,你他媽當然餓不死了！老子天天去隔壁蹭晚飯！"

榮昭南冷淡地道："這是你愿意給的,我求你了至于我為什么回來如今上頭撥亂反正,你都被從西北調(diào)回來了,我為什么不能回來查清楚當年背黑鍋的事,撥亂反正"

榮文武窒了窒,氣得渾身發(fā)抖,拍案而起："你……你要什么時候才懂事,你個逆子！逆子！"

他拍桌子的力氣太大,一下子把桌子都掀翻了,杯子摔地上都碎掉。

千軍萬馬、尸山血海里殺出的大將軍一樣的人物,縱然猛虎老矣,卻依舊氣勢懾人。

門外的邱秘書等幾個人到底沒忍住,擔心地匆匆進房間："老領(lǐng)導！"

榮文武氣得胸口起起伏伏的,朝著他們擺擺手："出去,出去,把這個渾蛋帶出去！"

榮昭南淡漠地看著他："不用你趕,我自己走。"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小書館,一把拉開書館的門,看向正坐在桌子邊看書的寧媛："走吧,我們回去。"

寧媛還沒回過神就被他拉了起來,踉蹌著跟了他好幾步。

她忙把手里的那本《馬哲》放在書房的桌子上："榮叔叔,這是你要找的書,抱歉,我們先回去了,謝謝招待。"

哪怕被拽著走,她也沒忘記禮貌和得體。

榮文武心情復(fù)雜地看著她和榮昭南匆匆離開的背影,低聲道："也是個倔的。"

大院里的小子姑娘們見著他,雖然怕,但怎么都乖乖地叫人和討好。

但那姑娘看著圓滑溫柔,卻從始至終也沒有嘗試叫他一聲"爸",甚至對待他的態(tài)度也是客氣如普通長輩。

可見,是個骨子里就極驕傲的人物。

讓他偶爾會……想起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那道倩影。

"老領(lǐng)導,您沒事吧,要不要讓何姐過來"其他人都忙著打掃收拾,只有邱秘書敢上前溫聲詢問自己的老領(lǐng)導。

榮文武閉上眼："我沒事,不要叫她過來。"

他頓了頓,冷肅的面孔看向窗外,眼底多了一抹惆悵："小邱啊,你說……當初我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邱秘書沉默下去,沒有說話。

他知道老領(lǐng)導想要的不是回答,而是沉默的陪伴,他去倒了一碗藥茶放在桌子上："您該喝藥了。"

即使兒孫在側(cè),妻子在旁,老領(lǐng)導依舊是孤獨的。

廝殺大半輩子,尸山血海里憑著信念與犧牲走到如今,起起落落拼搏大半輩子,活著已是不容易,誰又能苛求人一生不犯錯。

榮文武看著窗外許久,卻忽然慢慢平復(fù)了情緒,有些自嘲地笑了："算了……我是老了,能和他說了那么久才談崩了,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是不是"

邱秘書微微點頭："昭南是長大了,沉穩(wěn)了不少。"

要擱在下放前剛被逼從部隊退役時,或者是再往前推個十年,昭南那小子只怕一句話不合都要和他老子動手打起來。

能說了那么久的話才談崩,已經(jīng)算奇跡。

"或許……這還是托那小丫頭的福氣。"榮文武嘆了口氣。

他頓了頓："叫人好好看著那小姑娘……別叫人在京城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