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胤的腦子和身體配不了套,夢游一樣。
蕭霆和成銘搶得很猛,可喜歡內(nèi)訌,誰都想做場上最亮的崽,都好面子,好大喜功。
左非塵雖然勇猛,展示出了和神醫(yī)完全不搭的精神風貌,不過現(xiàn)在是打馬球不是打北狄,他看起來比蕭胤還要恨北狄人,球桿專門朝著那些北狄大漢的腦袋招呼,被林敬元警告了六次才收斂一些。
云朵是很猛,之前殺過老虎,可惜有點虎,一個勁兒朝前沖,有時候沖的自己都鉆到對方球門里去了,卻發(fā)現(xiàn)球壓根不在自己手里。
最離譜的林如君瞧著元清公主囂張霸道不順眼,揮起了鞭子和元清公主對抽,感覺像是在打陀螺一樣。
北狄!第三球!
顧九齡緩緩捂著眼睛不敢再看,簡直是一盤散沙。
她疾步走到了林敬元的面前道:中場休息!
林敬元都懵了,還有這種說法
他有些懵,顧九齡沖他急聲道:選人的規(guī)則是北狄定的,比賽過程中的規(guī)則怎么也得由著我們來定吧中場休息!
林敬元被顧九齡吼得耳朵疼,忙揮動了龍旗站在場邊高聲宣布中場休息,盡管北狄那邊的人罵罵咧咧,可蕭胤他們騎著馬都撤了回去,總不能再比。
拓跋恒仰起頭笑得分外囂張:中場休息,便是你們休息一年也是本王的手下敗將,蕭胤,看來所非虛,你睿王爺果真連個球桿都拿不穩(wěn)了,哈哈哈哈哈……
蕭胤鐵青著臉來到了顧九齡這邊,卻不和任何人說話,翻身下馬坐在了凳子上喝茶,眼神冷冽如霜。
他恨北狄人,恨那些害死他兄弟的兇手們,但是他更恨他自己。
他以為七年足以強大起來,可他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兒。
七殺谷那一場敗仗將他踩進了污泥中,他身體殘破不堪,甚至不得不用南疆蠱毒續(xù)命,霸道的蠱毒讓他時而清醒,時而瘋癲,瘋癲的狀態(tài)下,他即便是殺了人做了什么錯事,都不知道是自己干的。
他身邊所有的人都死了,他不敢靠近任何人。
他甚至都不敢有朋友,有愛人,凡是正常人的東西,他都不敢嘗試。
他從七年前那個熱愛生活,熱愛家國,恣意張揚,意氣奮發(fā),熱烈得像一顆星辰的少年將軍,變成了現(xiàn)在活脫脫的一個怪物。
他現(xiàn)在藏在了污泥中,與陰暗殺戮為伴,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有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惡魔。
蕭胤沒想到會遇到顧九齡,一點點走進了他的內(nèi)心,將包裹著他的那些血淋淋的堅硬外殼,一寸寸撬開,透了一點光進來。
他以為他可以了,可發(fā)現(xiàn),根本不行。
他這輩子都得呆在地獄中,與那些冤魂融為一體。
他們死了,他憑什么過正常人的生活,他應該也去死才對。
他們都死了,他憑什么又能打馬球,參加這樣的比賽,他應該……
蕭胤修長的手指死死攥著茶盞,咔的一聲,茶盞被捏碎,茶水和著血水順著他修長的手掌零落了下來。
凌風起身要去查看,被顧九齡拉住。
王妃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顧九齡眉頭蹙了起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模樣的蕭胤,讓她覺得害怕。
即便是那天晚上蕭胤抱著她殺了那么多人,將她救出了地獄,可此時的蕭胤想要殺了他自己。
心理疾??!嚴重的心理疾?。?
顧九齡腦海中瞬間想到了這個詞兒,七殺谷后,沒有一個人幫他做心理疏導,他其實一直都沒有走出來,他的人雖然活著,可他的魂魄停在了七年前的七殺谷。
顧九齡眉頭狠狠蹙了起來,她知道這一場馬球比賽,不僅僅是她的劫,也是蕭胤的。
蕭胤如果這一次抗不過心理那一關,以后真的再也站不起來,拿不起球桿了。
她明白蕭胤還是要回到戰(zhàn)場上去的,心理大關是他的生死線,他在這一次球場上站不起來,怕是以后都很難再上戰(zhàn)場了。
她突然心疼的要命,他一個人是怎么背負著幾十萬冤魂,活了七年的
如果換成了她,估計早就自裁了,根本活不下去的。
太難受了。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