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喬念此次會如此不顧一切,甘冒奇險也要闖入穆家禁地!原來是為了這株能救命的奇草!一股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他也跟著望向那扇緊閉的門,聲音同樣壓得極低:“你今日冒險來找穆尚雪,就是想向他求取這紫玉凝草?”
喬念重重地點了點頭,眼底的愁緒濃得化不開,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楚知熠的衣袖,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可我如今……實在不知該如何向他開口。我不確定,禁地里那些被重重守護的‘寶藏’,是否只有這一株紫玉凝草?若是,那穆家耗費無數(shù)心血甚至犧牲才得以保全的鎮(zhèn)族之寶……”她艱難地停頓了一下,聲音帶著苦澀,“恐怕不單單是穆尚雪,整個穆家,都絕不會允許我們將它拿走,去救一個‘外人’?!?
楚知熠緊鎖眉頭,完全理解她的顧慮。
穆家對這禁地的看重,已遠超尋常。
“你說得對。此事關系重大,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需得從長計議……”
“沒有時間了!”喬念猛地打斷他,聲音雖低,卻像繃緊的琴弦,透著瀕臨極限的急迫,“蕭衡……他撐不了太久了!我必須盡快拿到紫玉凝草!遲了……就真的來不及了!”
楚知熠眉頭深鎖,低沉的聲音在壓抑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那你先回偏院休息,我去找虎衛(wèi),讓他們先去準備大量的豬血牛血,以備不時之需。至于穆尚雪……”
他眉頭微蹙,望向書房的方向,“今夜月華猶盛,十六的月亮不比十五遜色,或許……可以說服他,允我們再入一次禁地。”
喬念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焦灼,點了點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好,我等你消息?!?
不多久,喬念便回到了偏院。
終究昨夜還是失血太多,哪怕吃了還元丹,此刻也還是有些無力,只想一頭倒在榻上,哪怕只是閉目養(yǎng)神片刻也好。
卻不想,屋內的桌案上,竟出現(xiàn)了一封信箋。
喬念皺了皺眉,見四下無人,這才上前將其拿起,信封之上,只簡單地寫了幾個字,‘喬念親啟’。
是宇文昊的字跡!
一股冰冷的警覺瞬間驅散了疲憊,看來,宇文昊果然在穆家按插著眼線。
她迅速拆開信,里面只有寥寥數(shù)語,約她半個時辰后于城南“聽雨軒”茶樓雅間相見。
去,還是不去?
喬念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信紙邊緣。
宇文昊此時派人送來書信,絕非巧合,他定然已是知道她昨夜入過禁地了。
蕭衡還在宇文昊的府中,不管怎么樣,得先穩(wěn)住他。
“聽雨軒”茶樓位于城南一處相對僻靜的巷子深處,鬧中取靜。
喬念在伙計的引領下,走上二樓盡頭一間名為“竹韻”的雅間。
推開門,宇文昊已然端坐其中,面前是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裊裊茶香氤氳。
見喬念進來,宇文昊的唇角勾起一抹慣常的笑意:“喬姑娘,別來無恙?”
喬念在他對面坐下,神色平靜無波,只淡淡道:“宇文公子消息靈通,不如有話直說?!?
宇文昊親手為她斟上一杯清茶,動作優(yōu)雅,目光卻銳利如鷹隼:“穆家昨夜驚變,家主易位,穆康盛暴斃?!?
他輕輕吐出“暴斃”二字,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玩味,“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想不知道也難。只是……”他話鋒一轉,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不知喬姑娘昨夜,可曾有幸得見穆家禁地的真容?”
果然是為了禁地!
喬念心頭一凜,微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掩住眸中的銳利。
她端起茶杯,手指似乎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不經意間,寬大的衣袖滑落更多,那幾道暗紅色的、蜿蜒在白皙手腕上的傷痕清晰地暴露在宇文昊的視線中。
“宇文公子太高看我了?!眴棠畹穆曇魩е唤z自嘲的沙啞,她放下茶杯,輕輕撫過腕上的傷痕,動作間流露出幾分后怕的脆弱,“昨夜我確實入了禁地,那里處處都是暗器,步步皆為殺機,防不勝防?!?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苦澀一笑,“我雖入了禁地,卻未能深入,穆康盛,也是死在了禁地之中。”
她故意這樣說,就是要讓宇文昊誤會穆康盛是死于禁地內的機關之中。
宇文昊的目光在她手腕的傷痕上停留了片刻,那銳利的審視似乎柔和了一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輕蔑的了然。
他身體向后靠去,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語氣恢復了之前的慵懶,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失望:“原來如此??磥砟录业慕兀_實名不虛傳。喬姑娘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
他不再追問細節(jié),顯然對喬念“未能深入”的說法信了大半。
只是,他并未罷休,放下茶盞后,便靜靜地看了喬念一會兒。
指尖輕叩著桌面,好一會兒,方才繼續(xù)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逼問:“那么,喬姑娘打算何時再去探那禁地?”
喬念心下一凜,抬眸看了宇文昊一眼,方才抬起自己包扎過的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嘴角扯出一個略帶疲憊和諷刺的弧度:“二殿下就算不會憐香惜玉,也總得容我這傷患喘口氣吧?禁地的‘見面禮’可不好消受?!?
她語氣輕松,像是在調侃自己。
宇文昊聞,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眼神卻銳利如冰刃。
他傾身向前,聲音壓得極低,帶著玩笑的口吻,字字卻如淬毒的針:“喬姑娘說的是。不過呢……”他頓了頓,笑意更深,也愈發(fā)冰冷,“藥王谷山高路遠,就算沈越醫(yī)術通神,只要我想……蕭衡就活不了。所以,”他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一句,帶著赤裸裸的威脅,“別?;?,嗯?”
喬念收斂起那份刻意偽裝出來的輕松,眸色微沉,臉上的笑意也盡數(shù)散去。
她端起勉強的茶盞來,輕抿了一口,這才又看向宇文昊,“二殿下若是有本事,只管自己去禁地走一趟。我絕不攔著,相信,穆家人也絕不會攔著?!?
話說到這兒,喬念便站起了身來,“但倘若二殿下沒那個膽子,就安靜等著我去探查,別想著用什么人的性命來要挾我,藥王谷雖遠,但請二殿下一定要小心,藥王谷的人,可離得你一點兒都不遠。”
說完這話,喬念便轉身離去,徒留宇文昊坐在原地,臉色陰沉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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