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雖未曾親眼所見,卻好似能從喬念的話語里,看到那足以叫人五臟六腑俱碎的悲涼場景。
穆尚雪沉靜的目光落在喬念寫滿疲憊、悲憫與懇切的臉上,終于,緩緩頷首,清晰而沉重的聲音回蕩在寂靜得能聽到針落的議事廳中:
“此事……穆家責(zé)無旁貸。我會立刻安排可靠人手,收斂遺骸,擇風(fēng)水厚土之地……鄭重安葬。至于再次開啟禁地寶藏一事……”他話鋒一轉(zhuǎn),目光變得復(fù)雜。
“我今晚再去試試!”喬念立刻打斷了他的話,神情急切而嚴(yán)肅,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今晚雖非滿月,但月相也近圓,我想再去試試!或許……還有機(jī)會!”
蕭衡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不可!”穆振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貓,猛地從頹喪中驚醒,再次沉聲阻止,“禁地重開,非同小可!誰都不知道那寶藏里到底封存著什么,機(jī)關(guān)又是否另有玄機(jī)!若是再次失敗,觸動不可逆的毀滅機(jī)關(guān),寶藏就此永埋地底,誰能擔(dān)此責(zé)任?家主!為了我穆家的千秋基業(yè),為了祖宗留下的傳承不至斷絕,必須等到下一個萬無一失的滿月再試!”
此一出,立刻得到了其他驚魂未定的穆家人的附和。
“三叔公所極是!”
“既然……既然豬血就能開啟機(jī)關(guān),”一位長老艱難地吐出“豬血”二字,臉上帶著屈辱的尷尬,“那我們等下個滿月,備足十桶……不,二十桶豬血進(jìn)去便是!穩(wěn)妥又萬全!何須……何須再假手于外人?”
“外人”二字,如同冰冷的毒針,清晰地刺入喬念的耳中。
何其諷刺!
當(dāng)初以為只有她的血是鑰匙時,他們迫不及待地認(rèn)她為“穆家血脈”。
如今真相大白,知道只需牲畜之血,她便立刻成了需要防備,急于撇清的“外人”!
穆家人的這副趨利避害,翻臉無情的嘴臉,在這一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穆夢雪氣得臉色發(fā)白,緊緊攥著拳頭,漂亮的眸子里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穆尚雪臉上則寫滿了為難。
他不是不想幫喬念,但此刻身為家主,他必須以家族利益危險。
只見,他沉吟片刻,終于還是緩緩點(diǎn)頭,聲音帶著沉重的無奈:“三叔公的顧慮……確有道理……”
“穆家主!”喬念忍不住低呼一聲,心頭那點(diǎn)微弱的希望之火眼看就要熄滅。
卻不想,一直沉默觀察的穆鴻雪忽然再次開口,折扇輕點(diǎn)桌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看向喬念,那雙桃花眼中閃爍著洞悉的光芒,“念念為何對禁地寶藏如此在意?不惜以身犯險,甚至……”
穆鴻雪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喬念包扎的手腕傷,“如此不顧一切?”
說話間,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帶著一絲誘哄般的探究,“莫非……那寶藏深處,有你非取不可的……某樣?xùn)|西?”
一句話,便讓所有的穆家人都警覺了起來。
是啊,為什么喬念一個外人,要對禁地的寶藏如此在意?
楚知熠是她的情郎,明明昨日才受了重傷,為何現(xiàn)在她卻只關(guān)心著禁地的事?
眼見著,除了穆夢雪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帶上了或多或少的審視與敵意,喬念閉了閉眼,終于決定說出實(shí)情。
“我需要紫玉凝草?!彼f著,目光掃過穆家眾人,隨后落在穆尚雪的身上,“蕭衡深重蝕骨纏之毒,需要紫玉凝草才能解,我不管禁地里面有什么,我只需要紫玉凝草?!?
聞,一名穆家人冷笑了一聲,“笑話!不管是什么草,只要是在穆家的禁地里,那就是我穆家的東西,憑什么你說要就給你?”
如今,他們已經(jīng)不需要喬念的血了,何須在意她?
對于他的話,其余的穆家人也很是同意。
“就是,這紫玉凝草,一聽就不是凡物,你一張嘴上下一動就拿走了?”
“真是笑話!”
面對眾人的責(zé)難,喬念倒也沒有心慌,只是看著看向穆振江,緩緩開口,“三叔公不會以為,禁地除了豬血外,就真的一點(diǎn)危險都沒有了吧?”
她知道,如今的穆家雖然是穆尚雪做了家主,但聲望最高的,還是這位三叔公。
穆振江并未應(yīng)聲,看向喬念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陰冷。
就聽喬念接著道,“諸位不要忘了,前任家主就是死在禁地里的,昨夜,我們帶上了虎衛(wèi),都還受了重傷出來,你們自己想想,你們一群沒有武藝的人,貿(mào)然進(jìn)去,會是個什么下場!”
她料到了,今日會被責(zé)難。
可,禁地密室之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這群穆家人并不知曉。
她打賭,他們都是群貪生怕死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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