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已是黑夜。
當(dāng)太陽從人間離開之后,人才真正的接管人間,因為光明是可以讓人有所改變的。
很多時候人在光明之下的舉動都是表演,用一種能感動自己的方式表演,得到感動別人的結(jié)果。
但在更多時候人們表演的是一種渾渾噩噩的周而復(fù)始,然后給這種生活取名為平凡。
黑夜到來之后,人性接管了身體,人開始變得不太一樣。
其實從根本意義上來說,人和任何野獸都沒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直到道德這個詞被發(fā)明出來,然后被天下人知道。
所以人在提到道德二字的時候,必提約束二字,人提到獸性二字的時候,多提到釋放二字。
戰(zhàn)場,就是釋放獸性的地方。
道德在戰(zhàn)場上不可能存在,人可以用道德約束戰(zhàn)爭,但從來沒有過用道德控制戰(zhàn)爭。
你看到一個受傷的敵人沒有補刀,當(dāng)你受傷的時候敵人就會像你一樣不補上那一刀嗎
如果你覺得是的,那么你一定沒有見過戰(zhàn)場上受傷的人被敵人亂刀剁成肉泥的樣子。
楚軍第一次進攻受挫之后,損失的兵力就有近萬人,先鋒軍幾乎被打掉了一半。
這種情況下如果你用道德去譴責(zé)寧軍,只會被笑話。
大將軍。
竇勇回到武王妃身邊,臉色愧疚的叫了一聲。
不怪你,無需自責(zé)。
武王妃不等竇勇自責(zé)就先說了一句,竇勇臉上的愧疚之色就更濃了些。
寧軍早有準備,沈珊瑚的打法就是引誘我們沖鋒,然后用他們強于我們的武器裝備來殺傷我們的士兵。
武王妃舉起千里眼看了看,寧軍那邊故意把火把點的很亮,看起來燦若星河,她明白沈珊瑚這是什么意思。
寧軍故意讓武親王看到戰(zhàn)場在這里,這種心思不能說不歹毒。
大將軍,分派給我兵力,我再沖一次。
竇勇眼神帶著些乞求的說道:請大將軍相信我,下一次我一定能沖破寧軍的防線。
武王妃點了點頭,學(xué)著她丈夫的樣子,抬起手在竇勇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相信你,士兵們也相信你,但你現(xiàn)在需要休息片刻,我會安排人去分派隊伍,等集結(jié)完畢之后,你再帶著他們沖鋒。
這句話說的竇勇心里暖和起來,那種被重視的感覺再次出現(xiàn)。
有人說,人是唯一會被情感左右的動物,其實不然,絕大部分動物都會被情感左右,只是絕大部分動物都沒有人的情感更豐富罷了。
小獅子被圍攻的時候,母獅會沖進敵群,這難道不是被情感左右的行為
大概兩刻之后,補充過來的隊伍已經(jīng)在前邊集合完畢,休息了一會兒的竇勇也恢復(fù)了不少體力。
我讓人把所有的巨盾都送上來了。
武王妃對竇勇說道:寧軍最厲害的就是箭陣,我們的巨盾有一人高,厚重堅固,可以用盾牌組成盾陣往前進攻。
竇勇立刻應(yīng)了一聲,抓了他的鳳嘴刀再次回到先鋒軍隊伍里。
補充了兵力的先鋒軍規(guī)模更大,但沖鋒的時候,把幾萬人鋪平了往前沖毫無意義。
減少受攻擊的面積,就能減少大量的傷亡。
竇勇按照武王妃的指示,下令先鋒軍的人組成盾陣。
每一千二百人一營的楚軍,以營為單位結(jié)陣,各營結(jié)成的盾陣首尾相連,組成了一條一條長龍。
一人多高的盾牌可以有效的阻擋羽箭的攻勢,那怕是對于重型弩箭來說,防御力也會大打折扣。
楚軍減少了隊伍的受攻擊面積,寧軍就會相應(yīng)的把攻擊擊中起來,絕大部分事情都是相對的。
重弩飛來,砰地一聲撞擊在正面的盾牌上,特意挑選出來的盾牌外邊還包了一層鐵皮,這樣的盾牌都在前排。
威力巨大的重型弩箭也沒能將這樣的盾牌直接擊碎,可是卻把持盾的人撞的翻倒在地。
如果僅僅是一支這樣的重型弩箭飛過來,那盾陣里的士兵顯然不會有什么傷亡,然而怎么可能會只有一支飛來。
第二支第三支......前邊的人倒下去還沒有來得及站起來,重型弩箭就鉆進盾陣里邊,一串楚軍士兵被戳死。
壓低身子!盡量壓低身子!
竇勇在其中一個盾陣中大聲呼喊,嗓音是那么沙啞。
床子弩是有固定高度的,弩箭飛出來的時候不可能壓的那么低。
吹角。
高處的沈珊瑚看到盾陣已經(jīng)逐漸靠近寧軍陣列,她立刻吩咐了一聲:變陣!
似乎楚軍一切的進攻手段都在沈珊瑚的預(yù)料之中,她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比起武王妃來說要多的多的多。
同樣都是女人,可這是一個把外敵都打的哭爹喊娘的女人。
說到?jīng)_鋒不怕死,兇悍如野獸,渤海人沖鋒的時候比此時的楚軍要兇的多了。
隨著號角聲響起,寧軍的防御陣列開始出現(xiàn)變化。
前邊的陣型打開一個一個的缺口,前排的弓箭手原地不動,后隊的長槍兵開始從通道中到了弓箭手前邊形成槍陣。
矛與盾,似乎是戰(zhàn)場上永遠都避不開的宿敵。
當(dāng)楚軍的盾陣靠近之后,寧軍槍陣的前排開始發(fā)威,他們的長槍就是為了對付盾陣而專門打造的,每一桿長槍都有一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