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城,北風呼嘯。
葉先生站在城墻上看著北邊的荒原沉默了許久許久,別人不敢打擾他,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心里有多自責有多難受。
可是這件事要說誰大錯特錯,似乎也說不出來。
葉先生沒有能阻止邊軍將軍竇衛(wèi)城,那是因為竇衛(wèi)城才是邊關的主將,這座關城里的數(shù)千邊軍以他為尊。
葉先生雖然是廷尉府的副都廷尉,在官職品級上要高于竇衛(wèi)城,可是廷尉府的人沒有特殊權利下,不能干預軍令。
要說竇衛(wèi)城大錯特錯
似乎也說不上,他是邊關主將,緊守不出確實不會犯錯。
可他是軍人,軍人就是要求勝的,如果有機會一口氣燒毀黑武人的糧草輜重,那么這一戰(zhàn)還沒開打,寧軍就已經占盡先機。
作為將軍,本來就要做出判斷,根據(jù)判斷下令行動。
先生。
虞紅衣見葉先生從城墻上下來,連忙上前。
葉先生一邊往城下走一邊說道:我剛才想了許久,在沖動和理智之間搖來搖去。
說到這,葉先生的腳步停了一下。
現(xiàn)在城中邊軍損失慘重,十之七八陣亡......所以咱們帶來的黑騎,要肩負起守城的重任。
葉先生看向手下人:所有千辦,制定出一個輪值的名單,兩千四百黑騎,至少保證兩千人守城。
也不能把陛下交給我們的任務放棄,所以剩下的人,帶著四百黑騎和納蘭部族的騎兵,分成小隊出去。
葉先生嚴肅道:首要任務是把漠北所有地形摸清楚,分出去的小隊要盡快把地圖繪制出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在我心中,報仇當排在首位,可是理智來說,勘察地形是首位,清剿其他小股馬賊是其次,第三才是找機會報仇。
是!
眾人全都應了一聲。
按照抽簽,十二名千辦輪流在城中當值,人數(shù)不低于六人。
其他六人要帶上小隊離開關城,盡快把漠北的地形繪制成圖。
虞紅衣抽到了過幾日才當值,所以他挑選了二十名手下,準備離開邊關去打探地形。
葉先生在城門口等著他,虞紅衣看到葉先生,連忙上前詢問有什么事交代。
謝晚舟怎么樣
葉先生問。
虞紅衣聽到葉先生是問這個,忍不住搖了搖頭:不大好,傷勢雖重,可并不是最讓人揪心的地方,他格外自責......
葉先生點了點頭:我一會兒去和他聊聊吧,我在這等你,是因為我怕你會沖動,謝晚舟是你的手下,我擔心你會因此而去尋憾三州的麻煩。
虞紅衣道:先生放心,我知道輕重。
葉先生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讓虞紅衣出門。
葉先生先去把城中所有情況都看了看,物資儲備,兵力分配等等等等。
如今他就是這城中主將了,所以要考慮的更多。
把事情都忙完后,葉先生去醫(yī)官那邊看謝晚舟,此時已近正午。
看到謝晚舟的那一刻,葉先生心里就一緊,這個年輕人好像已經沒了靈魂一樣,躺在那的只是一具驅殼。
大人!
看到葉先生到了,謝晚舟想起身行禮,被葉先生按住。
躺著吧。
葉先生拉了把椅子坐下:我知道你心里難過,我心里也一樣難過,因為我本有機會阻止,可我沒有做到。
虞紅衣道:大人,都廷尉大人嚴令,廷尉不可干預軍務,大人并沒有做錯什么。
葉先生道:話是這么說,可若當時我強行阻止呢
虞紅衣一怔。
以葉先生的身份地位,如果當時強行阻止竇衛(wèi)城帶兵出去的話,竇衛(wèi)城應該也不會和葉先生鬧僵。
葉先生見謝晚舟不說話,他繼續(xù)說道:所以要說犯錯,最大的錯在我身上,而你,只是帶回來你該帶回來的情報。
謝晚舟:可因為我,數(shù)千戰(zhàn)兵兄弟死了......
葉先生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好好養(yǎng)傷,好好休息,好好恢復......因為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也會覺得那數(shù)千戰(zhàn)兵兄弟是因我而死,所以我要給他們報仇。
聽到這番話,謝晚舟抬起頭看向葉先生,眼神里有了些許的光。
如果就這么頹廢了的話,活著的人覺得你可惜了,死去的人覺得你比他們還可憐。
葉先生在謝晚舟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早點好起來,早點去把仇人的腦袋割了,帶著那顆人頭在戰(zhàn)兵兄弟們的靈前上香。
謝晚舟重重的點了點頭:屬下記住了。
一個多時辰之后,城外。
在一片林子里,虞紅衣吩咐手下人把尸體都掩埋好。
他們行至此處的時候,被一群馬賊攔住,從林子里沖出來能有上百人,嗷嗷叫喚著,好像很有氣勢的樣子。
這些馬賊大概覺得他們有一百多人,而被他們攔住的隊伍才二十來個人,所以他們穩(wěn)操勝券。
結果打起來他們就后悔了,然而后悔了也沒辦法,因為他們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虞紅衣帶著的這二十個人,可是廷尉府里的精銳,要知道廷尉本就是從各軍中挑出來的精銳。
在精銳之中挑出來的精銳,二十來個人要是解決不掉這一百多個馬賊,那才是笑話呢。
虞紅衣下令留下了五六個活口,這些馬賊對漠北地形極為熟悉,留下幾個活的有用。
你們會后悔的,以后就是你們跪在我面前求饒。
看起來像是這伙馬賊首領的那個中年男人說了一句,跪在那,卻好像還有些不服氣的樣子。
虞紅衣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擺手:讓他暫時不要說話了。
于是,他手下廷尉抽出來了他們標配的三大神器之一......竹尺。
廷尉們的三大神器,其一是飛索,其實就是鎖鏈,雖然不是那種很粗的鎖鏈,但打造的格外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