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毛舜筠這個女人還在等老公主動打電話，不由得感慨結(jié)婚可真是個累人的玩意兒。

“就知道你會這么對我?！彼叩?。

毛毛嬉皮一笑：“理解萬歲。”

陳迦南脫下圍裙，從柜子里拿出包就往外走，剛推開門就回頭對毛毛叮囑：“人家最多等我兩個小時，我直接去火車站，中午你記得……”

她還沒說完，毛毛已經(jīng)接話：“記得回家看外婆！趕緊走?！?

陳迦南笑笑，出門攔車就走。

到車站大概十五分鐘的距離，她很快買了一張時間最近的票，剛好趕在九點十分就上了火車?；疖囘€是那種十年前綠皮火車的樣子，搖搖晃晃，卻讓人覺得親切。

陳迦南想起小時候，媽帶她去隔壁城市找爸，第一次坐的也是這樣的綠皮火車，媽拉著她的手，找座位號坐下，一路給她講看到的地方。到吃午飯的時候，乘務(wù)員推著食物小車過來，媽問她想不想吃，她還沒有說話，媽就已經(jīng)買了一盒飯。

她當(dāng)時問媽：“我們就買一盒嗎？”

媽笑著說：“你吃吧，媽不餓?！?

陳迦南不敢想起這些，只覺鼻子一酸，眼睛就濕了，只好偏過頭看火車外頭，遠(yuǎn)處還是從前一樣的小山，樹林，田野，炊煙。包廂里有媽媽在哄小孩，有情侶說說笑笑，到處都是充滿生活氣的樣子，只有她這，媽不在了。

陳迦南沉默了一路，難過了一路。

以前她小，不明白，好像至親的人離世才發(fā)現(xiàn)，哪怕是一點點傷感的事都會讓人觸景生情，看一個泡沫劇有離別情節(jié)都會哭。

嶺南到河谷的火車一個多小時，很快就到了。

陳迦南一下火車已經(jīng)是十點多，她聯(lián)系運書的人，匆忙往那邊趕，一口氣沒有停，明明是冰冷刺骨的冬天，她穿著薄薄的白羽絨熱的像過夏天。

運書車在市區(qū)，趕去還算不晚。

對方是個四十五歲男人，直接就說：“你看這些書我給你卸哪兒？”

“現(xiàn)在？”

男人說：“我還有別的貨呢。”

陳迦南看了一眼車?yán)锏哪且慌鷷?，足足有近十幾箱，想了一下便說：“您先帶我找個租車行可以吧，要不然卸這我怎么辦？”

男人遲疑了兩秒：“我給你送嶺南，你給我加點錢，高速又封著，小路危險也不好走，您覺得呢？”

陳迦南淡淡問：“多少錢？”

男人說：“八百?！?

陳迦南“哦”了一聲：“那您送我去租車行?！?

男人：“…………”

于是，十分鐘后，陳迦南和十幾箱書一起落在附近租車行的門面跟前，腳底的風(fēng)颼颼刮了起來，又開始冷了。

陳迦南找了一輛小面包車，商量好了價錢，車行的人幫她將書搬了上去。

開車從車行出發(fā)的時候，河谷的天慢慢滴起了小雨，冷風(fēng)吹在身上直打哆嗦，陳迦南將車?yán)锏呐瘹忾_到了最大。

她對這邊還算熟悉，只是很久沒開車了，開的很慢，等繞到小路已經(jīng)過去二十分鐘，不過雨水倒是大了。

路口寫著一個牌子，謹(jǐn)慎通行。

要從這條路走，就得繞到村莊里，穿過一個個村莊才行得通，自然也很耗時間，更何況雨路也不好走。

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剛踏上小路，車熄火了。

陳迦南發(fā)動了好幾次，就是不行。她從車?yán)锵聛?，淋著雨找原因，又是個半吊子，只好聯(lián)系修車行過來換車，自己在車?yán)锏取?

小路很窄，只能通過一輛車，過了會兒，又過來了一輛車，被她的車擋在外頭，陳迦南下車講道理。

雨水沖刮著車前玻璃，她看不清司機(jī)的臉。

陳迦南站在那輛黑色的北京現(xiàn)代跟前，敲了兩下窗戶，司機(jī)好像聽不見一樣，由著她一邊嘴里灌著雨水一邊喊。

“不好意思，我車胎爆了，您等等。”她彎腰低頭看著那扇模糊的窗戶，看不見車?yán)锏娜耍廊辉谡f，“不好意思?！?

那天她穿著那件薄薄的白色羽絨，沒有雨傘，頭發(fā)和衣服很快就被淋濕了，劉海貼在臉頰，眼睛被雨水浸的澄亮。

樹枝隨風(fēng)飄搖，又是一年清清涼涼的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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