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適笑:“你也太小瞧我?!?
“走著瞧唄。”
陳迦南剛走沒多久,沈適因為公司的事情要回去一趟,多寶又粘著他太厲害,沈適便帶著多寶一起去了。
后來他在辦公室開會,張見和多寶在外邊玩。
開完會天已經(jīng)黑了,公司的各個部門經(jīng)理往外走,多寶揪著張見的領(lǐng)子,看見最里面的那個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脆生道:“沈山。”
眾人:“…………”
張見想起剛才和灑姐打電話,電話那頭灑姐教這位小姑奶奶說話,一臉黑線,湊近小聲道:“錯了,多寶,不是這個?!?
多寶皺巴著小臉蛋,嘟著嘴:“沈山——沈三——”
沈適:“…………”
73.
晚上回家說起,陳迦南笑了很久。
沈適重重嘆氣,無可奈何:“我這張臉算是丟盡了。”
陳迦南正低頭翻琴譜:“活該?!?
沈適抬眉:“你這人怎么一點同理心都沒有了,沈艾嘉當著公司那么多人的面喊我——”
“喊錯了?你不就叫這名兒?!?
他們正說著話,多寶一個人坐在床上玩,忽然抬起頭,嘴巴里胡亂“嗯嗯嗯嗯”了幾聲。
陳迦南忍不住笑了。
沈適:“嗯什么呢,叫爸爸?!?
多寶吧唧兩聲:“沈三。”
陳迦南在一旁恨不得敲鑼吶喊,放下琴譜,走在床邊坐下,勾了勾女兒的鼻子:“沈多寶,你終于喊對一回了?!?
沈適:“…………”
他看著陳迦南和女兒,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笑了。陳迦南偏頭看他,撞進他嘴邊的笑里。
“笑什么?”她問。
沈適“唉”了一聲,道:“本來以為這輩子栽你手里也就算了,現(xiàn)在看來,我是栽你倆手里了。”
陳迦南抿嘴笑開了。
多寶拿著手里的小積木,往陳迦南嘴里喂,她故意張嘴,多寶又丟開了,扔到地上。
“沈多寶?!”陳迦南聲音稍稍拔高。
多寶實在和沈適太像,才這么點大就很有性格,現(xiàn)在哪里有害怕的樣子,眨著眼睛看她,抬手,吧嗒一下,打到陳迦南的衣服上。
陳迦南故意生氣:“你還打我???”
多寶扭頭不理了。
沈適看著她倆一來一往的,笑開了,說:“我收回我剛才的話,看來女兒隨父,還是有些道理在的?!?
陳迦南吸口氣,站直了。
她幽幽的瞥了沈適一眼,云淡風(fēng)輕道:“她剛尿了褲子,麻煩您大駕去洗一下吧,沈——山?!?
沈適:“…………”
74.
陳迦南近來常翻琴譜,彈琴也多了。
沈適有一次回來,剛好聽見琴聲,她挺直了背,坐在鋼琴凳上。他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一曲作罷,才走上前。
“怎么最近彈得多了?”他問。
陳迦南雙手慢慢抬起,放在腿上,看著白色的琴鍵,說:“我原來以為自己會做一個鋼琴老師,像我外公那樣?!?
沈適:“以前似乎沒聽你提過,外公做過鋼琴老師?”
陳迦南笑了笑:“小時候就是外公教我彈鋼琴,后來讀本科,我媽擔(dān)心我疏于練琴,托了林老師照顧我,不過我太貪玩,到底是辜負了?!?
想起第一次見她,那雙眼睛干凈又清高。
沈適:“那時候你確實貪玩?!?
陳迦南從右往左,輕輕撥了一遍琴鍵,輕道:“外婆很喜歡聽外公彈琴的,有時候一聽就是一個下午?!?
沈適知道她想外婆了,拍了拍她的肩。
陳迦南微微偏了偏頭,說:“要是外婆還在,她一定很喜歡帶著多寶到處跑,翻上翻下,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
沈適笑笑:“一老一小兩個都不省事?!?
“估摸著外婆天天會找你買煙?!?
沈適“嗯”一聲:“家里要多存點阿詩瑪了。”
房間外面漸漸起了風(fēng),不知何時而起。
外婆走的那晚也是大風(fēng),沒受疼,靜悄悄走的,就像睡過去一樣,一雙爬滿皺紋的老手還捏著多寶的小指頭。
人去世了無聲無息,就像從沒來過。
陳迦南想起剛生完多寶,外婆半癱在床,她躺在外婆身邊,外婆吃了藥迷迷糊糊,還以為那天是很多年前。
外婆歪著嘴,糊里糊涂,斜著眼朝上,努力看著她,慢慢說:“你媽說你談戀愛了,對方為人,好不好,要多談——兩年?!?
陳迦南滿眼淚水:“我知道。”
一晃過去很久了,時至今日,她卻依然覺得外婆還活著,就躺在屋子里睡覺,睡醒了喊她:“囡囡,吃飯?!?
屋外風(fēng)聲呼嘯,敲打著落地玻璃。
沈適抬手,輕輕給她揉起肩膀,說:“你以前說外婆很喜歡聽一首曲子,想彈彈嗎?”
《幸福的日子常在》,那是外公最愛的曲。
外婆去世前最后一次和她說話,是有些清醒在的,大抵是知道歸期將近,靠在床頭,拉著她的手,淡淡的說:“你媽和你外公叫我呢。”
“外婆——”
“我想他們了?!?
忽然雨點砸窗,樓上傳來了多寶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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