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壞蛋。
97.
那個晚上,是陳迦南叫的最大聲的一夜。
他明明喝了很多酒,直接能倒在床上睡覺那種。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氣,折騰的她一晚上都沒睡。
京陽城的新聞從業(yè)者大概也一宿未眠。
這種消息總是相通的,尤其是新聞業(yè)。江城電視臺那天也忙壞了,等到下班都已經(jīng)深夜。
記者a:“我要是能遇到這樣的男人也算是不枉此生,從容又低調(diào),有錢還專情,不過比中大獎都難?!?
記者b:“那是他狠的時候你沒見過?!?
記者c:“聽說他們那個圈子里的人個個都有城府,咱這種頭腦簡單的就算了。對了盛楠,你老公不是開了什么公司?應該挺熟悉那種圈子。我剛窗戶瞄了眼,又來接你了吧?!?
記者b笑笑:“他就是個碼農(nóng)。”
深夜十一點,江城電視臺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suv,駕駛座的男人正低頭抽著煙,忽然被嗆著,咳了幾聲,低頭,一截煙灰掉在褲子上,火星微燙。
車里的錄音廣播正在說:“親愛的聽眾朋友晚上好,現(xiàn)在是江城廣播電臺為您播報。本周我市將舉辦——”
男人吹了口煙灰:“辦個錘子?!?
98.
像從前灑姐說的那樣,這京陽城終于熱鬧了。
一周后,沈氏開新品發(fā)布會,邀請眾多媒體到場。沈適站在臺上講話,頭發(fā)剪得極短,西裝筆挺的樣子,襯得他好像年輕了幾歲。
發(fā)布會結束,記者采訪。
沈適坐在沙發(fā)上,一只胳膊搭著扶手,翹著二郎腿,輕輕往后靠著,謙遜溫和,只是淡淡笑笑,簡單的回答幾句。
電視是轉播,陳迦南看到是在中午。
多寶抱著小西在樓梯口玩,萍姨在洗尿布,陳迦南彎著腰給多魚換衣服。太陽從院子里曬進來,落在客廳的鋼琴上。
多寶問她:“媽媽,我們能不能把貓貓帶著?”
陳迦南正在系多魚的小扣子,知道多寶說的是跟著她去國外讀書的事情,她抬了一下眼,道:“這個好說,你先把多魚的零花錢給我?!?
多寶瞬間鼓起臉頰,把小西往懷里一抱,站直了,氣呼呼的看著她:“媽媽你怎么能這樣?!”
這母女倆,萍姨在院子里笑開了。
電視里的廣告忽然戛然而止,跳到了采訪那段。聽到他答記者問的聲音,陳迦南從嬰兒床里抬起頭。
記者語犀利:“聽說沈氏集團很快將統(tǒng)領整個華北市場?”
那是一個很嚴肅正經(jīng)的商業(yè)財經(jīng)采訪,他也一派沉著冷靜,謙和從容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云淡風輕的,不露聲色:“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
記者委婉笑了一笑:“從這些年的發(fā)展來看,沈氏有這樣的實力。更何況今天的發(fā)布會這么成功,大家都很期待沈氏集團明年的規(guī)劃,難道不是嗎?”
梨園的客廳,靜的只有貓叫。
多寶捋捋小西的毛,看的可認真,好像能聽懂似的,還哄著小聲道:“貓貓乖,別出聲啊?!?
陳迦南笑著看他一本正經(jīng),站直了。
接著,聽到電視里那個男人淡淡道:“明年的規(guī)劃你可以去問我們公司副總,我要陪我太太去念書,抱歉?!?
嬰兒床里,多魚翻滾著坐起來。
第一次出聲:“——maomao(媽媽)?!?
多寶驚得貓都掉了,嘴巴張開:“我的天吶。”
梨園外風聲簌簌,麻雀嘰嘰喳喳。萍姨聽見多寶喊,匆忙跑進來看。樓梯口小姑娘扎著兩個小辮,圓嘟嘟的臉頰驚訝的眼。嬰兒床里,小多魚坐著,肥肥的小指頭扯著陳迦南的袖口,女人低著頭,嘴角都是笑。
99.
六個月后,陳迦南去了意大利念書。
又過了七個星期,沈適帶著多寶魚也去了。萍姨是沈家老人,早已經(jīng)分不開,后來也過來了。他們一起生活,沒有別人。
《西城往事》的讀者有一天留:“他們兜兜轉轉這么些年,終于還是在一起。這樣的感情讓人難忘,這樣的婚姻讓人向往?!?
陳迦南后來回答:“普通婚姻?!?
結尾:
我最近又開始寫日記了。這兩周在家養(yǎng)病,傷口很疼,無法出門,有時候洗個頭發(fā)都需要我媽幫忙。但我仍然感激,感激生命中能有這樣的時刻讓我停下來,靜下來。我不用擔心再和別人打交道,不用擔心繁忙的工作。我只想自己。我要看哪幾本書,要練字,我要做所有喜歡的事。我感到滿足,沒有煩惱。結尾這四個字“普通婚姻”是一本新書的名字,蕎麥寫的,我曾經(jīng)推薦過她的另一本《最大的一場大火》,感慨很多。寫到這,我在聽王菲的《曖昧》。房間很安靜,只有我,和我自己。感謝大家。希望你們也有機會找到這樣的時刻,重新認識自己,又或者什么都不做,曬曬太陽,這樣也很好。過了臘八就是年,新年快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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