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很尷尬的氣氛,因為周赫煊這個當(dāng)事人毫不在意,其他人也就沒再多想了。大家反而覺得很有意思,特別是那些圍觀看客,把剛才發(fā)生的事當(dāng)成趣聞。以后跟人聊天,他們估計會說:別看北大校長學(xué)問大,那毛筆字還沒我寫得好。
這件事還流傳頗廣,甚至連南方的章太炎都有所耳聞。等明年周赫煊厚著臉皮找章太炎求字時,一向吝嗇墨寶的章老先生,居然大笑著揮毫急書,寫給他一篇近百字的長幅。
酒足飯飽,周赫煊跟李壽民、朱湘勾肩搭背,醉醺醺的下樓去。唯有沈從文自制力很好,微醉則止,臨走時由他攙扶著已經(jīng)喝上頭鄭證因。
孟小冬把他們送到樓下,微笑說:“謝謝周大哥?!?
“謝什么,都是朋友?!敝芎侦有Φ?。
張學(xué)良、于鳳至夫婦,還有今天沒來的馮庸,都是周赫煊幫孟小冬邀請的。再加上請新明戲院老板吃飯,效果應(yīng)該非常不錯,估計明天就會傳出風(fēng)聲——孟小冬是少帥罩著的。
孟小冬心里明白,所以對周赫煊愈發(fā)感激,這個男人總是在幫她。
“黃包車!”
孫家兄弟的聲音打破氣氛。
孟小冬捋了捋額前秀發(fā),扶他們上車坐好,揮手道:“幾位哥哥慢走!”
“回吧!”周赫煊轉(zhuǎn)頭笑道。
黃包車越行越遠(yuǎn),張云鶴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女兒身后,滿意地說:“這位周先生人品不錯?!?
“我自然知道?!泵闲《蜃斓?。
……
翌日。
周赫煊沒有去報館上班,直接前往馮公館,探望病重的馮老爺子。
馮庸整個人都顯得萎靡不振,他雖然是個喜歡惡作劇的浪蕩公子哥,但卻重情重義,對朋友很好,對父母更是孝順。
“老爺子病況如何?”周赫煊問。
馮庸搖頭道:“昏迷了兩天,醫(yī)生說已經(jīng)不行了,讓我準(zhǔn)備好后事。”
周赫煊安慰道:“說不定有奇跡發(fā)生呢?!?
“但愿吧?!瘪T庸嘆了口氣。
就在此時,女傭突然急匆匆跑來:“少爺,老爺醒了!”
“真的?”馮庸也顧不上周赫煊,慌慌張張跑進(jìn)馮德麟的臥室。
周赫煊快步跟去,只見馮德麟躺在床上,雙眼虛睜,想要開口說話,卻又中氣不足,隱隱吐出兩個字:“回……家?!?
“回東北?”馮庸問。
“辭官,回家?!瘪T德麟眨眨眼。
“爸,我聽你的,以后都不做官了?!瘪T庸抹了把淚。
馮德麟欣慰地笑笑,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馮庸大喊道:“來人,備車,回北鎮(zhèn)!”
周赫煊提醒說:“老爺子恐怕經(jīng)不起旅途奔波。”
“不管了,這是他老人家最后一個心愿,”馮庸轉(zhuǎn)身對周赫煊道,“待會兒我寫封信,辭去東北空軍司令職務(wù),你幫我轉(zhuǎn)交給六子。”
“好?!敝芎侦哟饝?yīng)說。
馮庸這個空軍司令,是張學(xué)良推薦提拔的,空軍事務(wù)也基本上是少帥過問,所以他現(xiàn)在要向張學(xué)良辭職。
當(dāng)天下午,馮庸就帶著父親返回北鎮(zhèn)老宅。僅僅兩天后便傳來消息,馮德麟病逝了。
張作霖、張學(xué)良父子立即趕往奉天,周赫煊做為朋友,也實在不好視而不見。他把報館工作托付給李壽民,帶著孫家兄弟乘火車沿京奉線直奔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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