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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小說網(wǎng) > 一生一世,江南老 > 4、第二章 千年燕歸還(2)

4、第二章 千年燕歸還(2)

半夜三點(diǎn),母親先要送姐姐去機(jī)場,趕早班機(jī)。

她也跟著送到了大門外,有四輛車停在那,都是困得迷糊的孩子,跟著大人往機(jī)場去,是第一批要離開的沈家人。沈公的兩個(gè)孫子今夜不睡,輪流送客,正好這一趟出來的是沈家恒。

目送客人們離開,沈家恒攬她的肩往回走:“吃不吃宵夜?”

她肚子很配合地咕嚕了幾聲,算是應(yīng)對。

還是那個(gè)院子。

前半夜人多,孩子多,都在露天玩,到后半夜不剩幾個(gè),索性都搬到了水榭里。

等人進(jìn)去,才見到只有自己一個(gè)女孩。余下的都是哥哥們。

沈家明和沈家恒有送客任務(wù),專門換了襯衫西褲,余下人都是前半夜的衣著,顯然沒離開過。

年輕男人們聚在一處,沒了在長輩面前的規(guī)矩,也沒有了在小孩子們前要端著的壓力,散漫四坐。大家沒想到會有妹妹過來,乍一看到沈昭昭邁進(jìn)門,其中一個(gè)當(dāng)即滅了手里的煙:“雙胞胎來了,這是哪個(gè)昭昭來著?”

“沈家的,”沈家恒說著,對外邊候著的女孩交代,“弄點(diǎn)熱的,小女孩吃的?!?

圍在紫檀四仙桌旁的人在玩牌九。

沈昭昭一間屋就瞧見了沈策,他在莊家的位子。

他因?yàn)檩叿指?,雖說是讓雙胞胎叫“哥哥”,但和其他的哥哥終歸不同,眼下有資格能上桌陪玩的人,全是沈公的親孫子。

沈昭昭進(jìn)去時(shí),他正慢悠悠分著骨牌,一摞摞碧色的牌,兩個(gè)一疊,慢慢排在桌上。骰盅和骰子也都是翠色的。

“繼續(xù)?!鄙蚣液阍诳瘴簧献?,牌桌上的人都在等他。

“會玩嗎?”沈家明笑著把沈昭昭拉到跟前,問這個(gè)小妹妹。

她先是點(diǎn)頭,想了想又搖頭:“只會一點(diǎn)。”

沈家的孩子們沒幾個(gè)不會的,因?yàn)殚L輩喜歡,小輩也就跟著學(xué),于是小輩們聚在一處也都愛擺弄這個(gè)。她知道這些哥哥都是這方面的好手,還是謙虛得好。

“我教你。”沈家恒馬上有了興致。

“輪得到你嗎?”沈家明抬眼,看自己弟弟。

“說得對,誰讓你教了?”有人也笑說,“論資排輩也輪不到你吧?”

“真論資排輩,也是莊家最大?!庇腥税岢隽松虿?。

這倒沒什么爭議。

今日不論是奉香獻(xiàn)菊,還是家宴,他都始終和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們在一起,或坐或立,人家去見沈公是小輩問候,在前廳規(guī)矩立著答話,唯有沈策是在一旁坐著。若論輩分,沒人和沈策爭。

沈策恰好把骨牌碼好,對她招招手。

沈昭昭本是站在沈家明身邊,是沈策對面,繞過了一個(gè)哥哥,方才到他身邊。立刻有人搬了椅子,擺在沈策身旁。

少年的手,把骰盅擺到她眼皮下:“隨便搖?!?

隨便?怎么個(gè)隨便法?

她雙手握住骰盅,不大安心,看看面前三個(gè)表哥,再瞧瞧他。這回?fù)Q她對他招招手,沈策看懂了她要悄悄說話的意圖,臨近。

“搖得不好,你會輸嗎?”她小聲問,“你玩這個(gè)怎么樣?比我表哥?”

沈策好似聽到了一個(gè)笑話,盯著她認(rèn)真的小臉瞧了半天:“我玩得不錯(cuò),你隨便搖。就算輸,也輸?shù)闷??!?

妹妹是沈家恒騙來的,倒是偏向了沈策。

于是,沈家恒又被屋子里的自家兄弟們奚落了一回。不過都是玩笑,沈家尤其注重家族的發(fā)展,這些互相貶損的兄弟感情好得很。

沈昭昭早就起了玩心,被沈策喂了定心丸也不再猶豫。她捧住骰盅,用力搖著,清脆的撞擊聲在水榭回蕩,像能看到兩只骰子滾動(dòng)碰撞。

“昭昭妹,搖得好點(diǎn),”沈家恒笑著說,“哥哥們明天開車還是走路,全靠你這一雙手了?!?

表哥這么一說,她搖得更徹底了,半天放下骰盅,開盅,分牌。

莊家通殺,沈策一人贏三家。

沈家恒一聲感嘆:“咱家的表妹,胳膊肘朝外拐嘍?!?

從這一局開始,沈策就沒輸過,不管是莊還是閑。

沈公交代過,要大家陪澳門來的沈策玩盡興,輸多少都不要緊,當(dāng)給澳門沈家的見面禮。所以也不知道是沈昭昭和沈策這對臨時(shí)搭檔的手氣好,還是大家故意放水,個(gè)個(gè)都輸?shù)镁狻?

最后,沈家恒還笑著調(diào)侃他:“難怪說見血吉利。你這新傷來的真是時(shí)候?!?

沈家明倒更像是個(gè)哥哥,跟著問:“你這鼻梁上的傷怎么弄的?上午還沒見?!?

沈策都忘了自己鼻梁上的這道新傷,食指指背劃了劃鼻梁,說:“下午劃的,去買東西,沒看見樹上掛著的東西,撞上去了?!?

那估計(jì)是在花糕店后院。

沈昭昭猜著。下午看到還是鮮紅的印子,現(xiàn)在顏色更深了,結(jié)疤的前兆。

“我有精華,可以去疤,你要抹嗎?”她有媽媽給的去疤精華,因?yàn)槭前毯垠w質(zhì),時(shí)常被蚊蟲叮咬都要留神抹一些,否則會渾身留下印記。

沈策本是看著沈家明在說話,轉(zhuǎn)而看她,好像是不太熟悉精華這個(gè)詞,沉默兩秒,說:“這種東西,算了?!?

不止他笑,水榭里的哥哥們都笑了。

可留疤了多難看。

年輕男人們的閑聊內(nèi)容轉(zhuǎn)向澳門即將開放的博|彩經(jīng)營牌照,又了解著這兩年回歸后的經(jīng)濟(jì)情況,她也就沒機(jī)會再往這種芝麻大小的事上說。

待到四點(diǎn),籌碼全都堆在了沈策的右手邊。

他推說困了,讓人把籌碼全都均分了,這水榭里的人見者有份,怎么贏來的,怎么都給散光了。自然沈昭昭也領(lǐng)了一份。

凌晨五點(diǎn),有人來給沈策傳話,說家里來了電話,有長輩身體情況不好,讓他立刻回去。據(jù)說他原本是要多留幾天,陪表外公去公海游輪上應(yīng)酬,等船返程時(shí),途徑澳門再下船,家中變故,不得不改變行程。

他臨走前,從把兩只骰子從篩盅里取出來,舉著一個(gè),給她看“四”那面:“這是什么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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