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綿就被洗發(fā)小弟帶起來去洗頭了,走到一半,回身告訴秦衡:“我想吃雞排飯,何記的。”
“我說要幫你帶飯了嗎?”秦衡逗他。
“再加一份金槍魚色拉。”江與綿又說。
秦衡想拍他的頭無從下手,就轉(zhuǎn)而把他脖子里的那圈東西扶了扶正,走出門找他同學去了。
秦衡過了兩個小時才回來,江與綿等得脖子都長了。
他盯著每個從落地窗前經(jīng)過的路人看。便利店就在不遠處,但他記掛著何記雞排飯,堅持著拒絕了洗發(fā)小弟給他買快餐的提議。
秦衡正好在何記邊上吃飯,同學們天南海北聊,大中午的還喝起酒來,一頓午飯吃到了下午一點。秦衡收到了江與綿七八條“餓死了”的信息,只好起身說有事先走,給江與綿打包了他的午飯送去。
江與綿開始染發(fā)了,頭上包著東西,顯得臉更小。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秦衡推門進來,對秦衡說:“餓死了?!?
理發(fā)店老板給江與綿拿了個板凳來,把盒飯放在上面,江與綿手不大夠得著,聞著香味吃不到,急的冒煙。
秦衡嘆了口氣,端著碗喂他吃飯。
江與綿總算吃到了心愛的雞排飯,他咽下一口肉,告訴秦衡:“給你加薪?!?
掏出錢包數(shù)了一千塊給秦衡。
他的手看著就從未干過活,連字都沒寫過幾個,骨節(jié)勻長,皮膚干凈白皙,指甲修得圓潤,拿著一小疊鈔票都不讓人覺得有銅臭味。
江與綿遞錢給他,他眼里什么也沒有,看著秦衡,就好像看一個侍應生。
秦衡一愣,臉上看不出表情地和他對視了幾秒,轉(zhuǎn)身走出了門。
江與綿覺得秦衡是生氣了,但他不知道秦衡為什么要生氣,于是他問了理發(fā)師。
理發(fā)師看江與綿的眼神也復雜了起來,猶豫了一下才說:“小弟弟,你這不是侮辱人嗎?”
“我沒有?!苯c綿顫巍巍夾了塊雞排,送到嘴邊刁住,秦衡又不寬裕,他給他錢,秦衡為什么不感恩拜謝他,反而要走?
理發(fā)師看他這么斷,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這天晚上,秦衡沒來江與綿家,江與綿也不在意,因為隔了兩天,秦衡就來了。這在江與綿意料之中,秦衡收了錢的,那他不能不來。
江與綿一給秦衡開門,就告訴他:“你少上了一節(jié)課?!?
秦衡點頭:“我找個周末給你補上?!?
江與綿其實也不是要他補課時,他快煩死做題了,但他不想讓秦衡討了好去,因為秦衡對他生氣。
秦衡繞過了他,拎著書包進去,叫江與綿把上次布置的物理作業(yè)拿出來看,江與綿拿出了作業(yè)本給他,秦衡認真地批起來。
江與綿在一旁呆的無聊,支著腦袋問秦衡:“你前天為什么要生氣?”
他頭發(fā)染黑還燙直了,看上去很乖巧,讓人沒法討厭起來,他是真心實意想要求解的,可秦衡也不知該怎么和他說。
恰好秦衡發(fā)現(xiàn)了一個錯題,便避開了江與綿的問題,給他糾正起錯誤來。
說完了一題,秦衡的電話響了,是他學生會的同學打電話給他,問他明天接待u大學生會參觀人員的事項,秦衡簡單說了些,就掛了電話。
江與綿很好奇大學生活,便問秦衡:“上大學是不是很好玩?跟高中有什么區(qū)別?”
秦衡道:“還可以,比高中自由一點,會交到不少朋友?!?
江與綿搖頭:“我現(xiàn)在就很自由了,我也不需要朋友?!?
秦衡看了江與綿一眼,他臉上沒有情緒,很冷感,就像那天掏錢給他時那樣,叫人不由得要想,江與綿到底是有沒有心的。
秦衡教了江與綿半個月,江與綿的父母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而林桂香的老公突生急病,她晚上得去醫(yī)院陪床,空曠的房子里只有江與綿一個人了。他一個人給秦衡開門,屋里一片漆黑,他又紆尊降貴給秦衡倒了一杯水,一個人踏著拖鞋走上樓梯,摸索著開燈。
江與綿有時候說句話氣死人,但說“不需要朋友”時,聽起來又有點可憐。
然而,半小時后,江與綿又聽題聽到睡著時,秦衡就覺得一點可憐他的必要也沒有。
秦衡正給他講電子屬性呢,江與綿頭又掉下去了,趴在了桌子上,睫毛長長地蓋住眼瞼,嘴張著呼吸,滿臉寫著天真無邪,仿佛秦衡辛勤的勞動是他的安眠藥。
秦衡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別動怒,看看表也快九點了,就推醒了江與綿,叫江與綿回房里睡,他要走了。
江與綿睡眼朦朧地揉著眼睛,臉還靠在肘彎里,說話字黏著字:“你要走啦?”
“你晚上又是一個人?”秦衡站起來,禮節(jié)性地問他一句。
江與綿點點頭,跟他再見。他包在一套淺色的睡衣里,穿著布拖鞋,黑頭發(fā)柔順地貼著額頭,明明待在一間大房子里,卻像個無家可歸的人,半睜著眼睨他。
秦衡沒多說什么,他拎起包,走出了江與綿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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