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宴會之后,夏趙兩家難免也擺了一日的酒,倒是將軍府又請趙長卿過去一趟,夏文在傷兵營里,趙長卿便自己去的。
陳夫人笑,“是內侍官要見你?!?
趙長卿有些不解,“夫人,可是內侍大人有什么吩咐?”
陳夫人笑,“你去就知道了?!彼疾缓靡馑颊f。
趙長卿便隨著婆子去了將軍府的花廳,內侍官看著三十出頭的年紀,模樣清秀,面白無須,說話并不似趙長卿想像中的尖著嗓子的模樣,身上也無多少凌人氣焰,笑道,“有勞趙恭人了。那天傳旨的時候,咱家也沒看清楚。是陛下吩咐咱家,說能拉開軒轅弓的人,不知是何等英武模樣,叫咱家好生看清楚,好稟于陛下知道。”
趙長卿謙道,“臣婦實在是尋常人?!?
內侍官顯然具備不錯的文化素質,道,“唉喲,趙恭人可不敢這樣謙遜,那軒轅弓,只聽說大鳳朝的戰(zhàn)神宋遙大將軍拉開過,前朝沒一個拉得開的,趙恭人您這神力,真是厲害!”
贊了趙長卿一句,內侍官有些不好意思的要求,“趙恭人能不能再拉一次軒轅弓,也讓咱家開開眼界?!?
趙長卿哪里敢拒絕,只是心里覺著這位內侍官委實好奇心過盛啊。
將軍府的事情完結之后,趙長卿才聽說了凌二姐同林旭的事,是凌氏同趙長卿說的。凌氏如今格外信服長女,每次趙長卿回娘家,凌氏都會念叨些家里的事,凌氏道,“你大舅媽簡直愁的要命,不知如何是好了。為這事,三姐兒還同二姐兒吵了一架?,F(xiàn)在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趙長卿微微吃驚,道,“這些天雜七雜八的事情多,藥堂只有我一個人坐診,二姐姐都當半個大夫使,忙的頭暈腦脹,我竟不知道這事?!?
凌氏很理解閨女,道,“多少事都要你操心,你哪里顧得過來。你說,二姐兒這事兒成嗎?先前給她說了多少婆家,她都不大樂意,不知為啥就看上了林旭?!?
趙長卿道,“咱們說句實在話,先時林家同三姐姐和離,也不能說都是林家的錯。三姐姐那個脾氣,林家說是家境不富裕,起碼吃喝不愁,但林公子要科舉,花銷難免大些,林太太節(jié)儉些是為了林公子的前程。而且,林太太節(jié)儉,是一家子都節(jié)儉。又不是林太太林公子偷偷在屋里大魚大肉,只肯給三姐姐吃蘿卜白菜。三姐姐在外頭有鋪子,拿出些個補貼婆家是怎么著?當初給她陪嫁鋪子,是為是叫她日子過得順當,可不是叫她把著私房挑剔婆家的。只要林公子一心一意,林太太講理,一家人過日子,原不必太計較。原本二舅媽在廟里,她還老實些。二舅媽一出來,她立刻賭氣回了娘家。在娘家一住三個多月,林太太身子又不大俐落,林公子一個男子,家里連個丫環(huán)都沒有,這日子很是不好過。她回娘家,起碼應該帶著大妞妞,孩子也不管,只管撇給林家。我看著大妞妞實在可憐,就叫她跟著蘇先生一道念書,也有玩伴?!?
“要我說,林家就是尋常人家,要說好,好不到哪兒去,要說壞,也壞不到哪兒去。林太太、林公子都不算不講理的人,三姐姐那些嫁妝,陪嫁時什么樣,拉回時還是什么樣,她總說林家待她不好,可林家半分沒動過她的嫁妝。我聽說就是林公子那年去甘肅府,使了三姐姐一百兩銀子,后來和離,林家也都還她了?!壁w長卿道,“二姐姐和離了好幾年,林公子也和離了,若是兩相情愿,如何做不得親呢?何況,二姐姐性子溫柔,算是大妞妞的姨媽,大妞妞跟著二姐姐,總比跟著不知根不知底的別的繼母強的?!?
“我也是這么想?!绷枋系溃爸皇堑K著先時林家同你三姐姐的親事,若不知底里的,怕要誤會傳閑話的?!?
趙長卿笑,“自己把日子過好就行了,管他什么閑話不閑話的。要只聽街上閑話,日子便不必過了。有了那閑工夫,把心用在過日子上,什么日子都能過好?!?
“這話很是?!绷枋先缃窨撮L女一千個順眼,說了回凌二姐的事,又開始念叨起牛心左性的趙蓉,凌氏直嘆氣,“我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人家跟我提的好幾樁親事,都是極好的,那死丫頭執(zhí)拗不應。別人只當咱家心高,就怕以后沒人再來提親事,有她后悔的時候!”
趙長卿素來不喜趙蓉,卻未料到趙蓉對凌騰竟有這份癡情,嘆道,“母親也莫急,興許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吧?!?
趙蓉的事,趙長卿只是感嘆一聲,真正并不關心。倒是凌二姐的事,趙長卿私下打趣凌二姐道,“二姐姐有了好事,不先告訴我,倒叫我從別處聽來?!?
凌二姐臉上微紅,小聲道,“我也不是不跟你說,是沒想好要怎么說。”
趙長卿笑,“這是極好的事,你怎么說都行?!?
凌二姐嘆道,“我也不小了,原是沒想再嫁人的,不知怎么的,陰錯陽差的就這樣了。初嫁由父母,再嫁自由身。先前媒人給我說媒,也有些商家富戶,雖不是大富,可家資比林家多的也不稀奇,我總是覺著不對路,就都沒應?!?
“我雖出身小戶人家,也不是亂來的人,凡事總要光明正大、名正順的才好。我與家里說了,爹娘都嚇壞了。三姐兒也叫人生氣。”凌二姐倒了盞藥茶給趙長卿,“我以前同林公子面都沒見過幾回,因這過了年,林公子時常來抓藥,林太太也常過來,方才熟悉起來。這些天你忙的跟什么似的,我就沒跟你說。二嬸和三姐兒都不同我說話了,祖母說叫二叔搬回自家去住,我并無違禮之處,心里仍是覺著有些對不住阿騰和二叔?!?
趙長卿笑,“你把自己日子過好了,便誰都對得住了?!?
凌二姐一笑,“我知道?!比羰菗Q了以前,這事是想都不敢想的,凌二姐也沒想過要再嫁人。如今遇著林旭,她自問沒有見不得人的事,便是凌二太太、凌三姐陰陽怪氣,她只當眼不見為凈了。反正日子是各過各的,她何需看凌二太太、凌三姐的臉色過活!
凌二姐與林旭還未如何,凌三姐的再婚的事已經(jīng)定了,家里姓許,是個商戶,外頭有三個鋪子,家資富庶,只是年紀大了些,已經(jīng)三十有三,家中一子一女,長子十四,長女十三。
凌三姐本著嫁就嫁個有錢的,便應了許家的親事。就這么著,凌三姐還要給凌二姐幾句狠話聽聽,凌三姐道,“我就盼著二姐姐做舉人太太了?!敝S刺林旭萬年秀才,中不了舉人。
凌二姐不善語爭鋒,只是在藥堂干了好幾年,凌二姐也非吳下阿蒙,微微一笑,極有涵養(yǎng)道,“多謝三妹妹好意?!卑蚜枞阋瓊€半死。
凌四姐正在娘家,卻是聽不得凌三姐這話,當即冷笑,“我姐姐不比三妹妹有福,想必過兩年三姐姐就能當婆婆做老封君有媳婦服侍了?!?
繼被噎之后,凌三姐氣煞!
趙長卿沒能等到凌二姐定親,就要離開邊城,隨夏家回蜀中了。
趙家自然一萬個不舍,凌氏泣道,“你在邊城,好啊歹的有我看著,我心里總能放心。一去蜀中,千里之遙,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面了?!币痪湓捳f的趙老太太也傷了心。還是趙勇道,“這話喪氣,如何就見不著了。蜀中也沒多遠,鄭大人家的閨女還嫁到江南去了呢,如今通信方便,叫長卿時常寫信就是了?!?
趙老太太道,“是啊,你可得記著多寫信,叫我知道你好不好,有難處別不好說,娘家雖遠,咱家也不是沒人,能給你撐腰?!?
祖孫三人說了不少私房話,最后決定讓趙長寧帶著隨從一道去蜀中看看,好歹得瞧瞧夏家到底如何,家里才能放得下心來。
趙勇也私下叮囑了夏文不少話,凌氏到底不能放心,夜間與丈夫道,“這么山高路遠的,長寧也是頭一遭出門,再者,親家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我很是不放心。”
趙勇道,“我心里已有數(shù)了,咱們族里的五哥是干鏢行的,明兒我去問問,咱們多花些銀子,叫五哥帶人一路護送。介時阿寧回來時也有伴?!?
“這主意好?!绷枋陷氜D反側,后悔道,“當時覺著夏家身上帶著罪,名聲不好,到底是在邊城的。這一旦脫了罪,就要回蜀中,你說,以后咱們還能見著長卿不?”
趙勇心里也很是舍不得女兒,安慰妻子道,“這話真傻,難道閨女一輩子就不歸寧了。你就安心吧,日后女婿若能考出前程來,好日子在后頭。我看長卿就是個有福的?!?
凌氏忍不住流淚道,“她就是再有福,我也不愿她離了我身邊?!壁w勇心下亦是傷感,低聲安慰妻子半夜不提。
當然,還有許多親戚朋友家要辭別。另外,還有趙長卿的生意要處理,與林掌柜合作的生意不要緊,都有梨子看著,每年自有分紅。余下還有藥堂同許大老爺那里的干股,許大老爺有些感嘆,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他有一些蜀中藥商合作的朋友,還寫了兩封信給趙長卿,許大老爺?shù)?,“蜀中那地方我是去過的,人們格外喜吃辣子,風景氣侯都比咱們邊城好。窮家富路,到哪兒多結交些朋友都是好的。我認識的都是藥商,你也不一定會開藥堂,只是若有個急事,多條路子總是好的?!?
趙長卿道謝接了,與許大老爺商量,她每年分紅都交給梨子,將梨子引薦給了陳山,對梨子道,“藥行的分紅,每年不論多少,都悉數(shù)捐給軍中就是了。”
梨子應了,并未多問。趙長卿把現(xiàn)在夏家住的宅子的房契還給梨子,笑道,“這院子風水好,你繼續(xù)收著吧,以后租也好租。”
這原是趙長卿嫁到夏家時梨子送予她的,如今趙長卿完璧歸趙,趙梨子亦不推辭,直接收了,笑道,“那院子可不是一般的風水?!编嵓易×藘蓚€月,鄭大人由七品御史,升了正四品甘肅知府。夏家住了幾年,非但娶到趙長卿,自家的罪也都赦了。趙梨子很信風水這一套,對那院子很有幾分喜愛。
趙長卿并不喜歡邊城,她上輩子直到死也未能看一看邊城外的世界,而這一世,邊城里又有太多的悲歡。她一直是想看一看外頭的風土人情的,可是,到了離開的時候,竟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離愁別緒。趙長卿微微悵然,良久道,“還有那院子里的牌位,都要勞你照看,別斷了香火才好。”
“放心吧?!崩孀拥?,“成都府的鋪子里,已經(jīng)著人送了信過去,你自己的印信保管好了,若有事就著人去鋪子里,我這里都能知道?!?
兩人說了許多話,生意上的,生活上的,直待天色漸晚,夏文來別院接趙長卿,梨子方辭了去。
趙長卿將離藥堂頗近的用來休息的宅子還有郊外的山頭、別院都托給了凌氏照看,凌氏問了趙長卿,“別的生意不要緊,有梨子幫你看著,藥堂你打算怎么著?”
趙長卿道,“二姐姐成親,我是趕不上了,就送給二姐姐做賀禮吧。”
凌氏咋舌,嗔道,“你可真是大手筆?!?
趙長卿笑,“原本二姐姐是想盤下來自己干的,我想著,二姐姐手里雖有些銀錢,也是當初她和離后的嫁妝。她跟我干這幾年,一應都熟了,我原就想給熟人打理。何況我想著,做生意定要手里有些活錢才好。二姐姐若是把錢都拿來盤鋪子,以后運轉起來是不好做的。這幾年,二姐姐幫我極多,我也早賺回了開藥鋪的銀子,并不虧本?!?
凌氏與長兄家關系好,這幾年,兒女漸漸有了出息,她手里并不缺銀錢,當然更重要的是相信長女的眼光,凌氏一笑釋然,“隨你吧?!?
趙長卿道,“宅子母親看著打理,或是租出去也好,若是阿寧成親,就把這宅子給阿寧。阿宇年紀尚小,日后再論,我做姐姐的肯定是一碗水端平,也虧不了他。”
凌氏笑,“阿寧成親有家里呢,哪里用得著你的嫁妝。”這都是算在趙長卿嫁妝里頭的東西,凌氏不愿意擔算計閨女嫁妝的名聲,想讓趙長卿自己存著。
趙長卿笑,“反正是我的東西,母親收著就是,原也不是給母親的?!?
凌氏自然欣慰子女和睦,想到一件頂頂要緊的事,悄聲對趙長卿道,“這總是忙忙叨叨的,我?guī)状蜗雴柖纪耍愀龀捎H這也半年有余,該著緊些生孩子的事了。”
趙長卿笑,“這哪里急得來,兒女都是天意。母親嫁給父親一年后不是才有的身孕么?”
“我十七就嫁給你爹爹了,你今年多大了?這可是最要緊的事,我聽梨子說,女婿家里也是大族人家,你可得著些緊。尤其你是外嫁,爹娘不在跟前,要不是白婆子年紀大了,我真想她跟你去蜀中。永福雖好,到底也是大閨女,許多事不知道?!绷枋峡偨Y一句,“總之你著緊生兒子,有了兒子,你就有了根本?!?
趙長卿無奈應下。
凌氏又傳授了趙長卿許多生子的竅門秘方,都是不傳之秘,非親女不傳的。
凌二姐得了趙長卿送的藥堂,凌大太太愈發(fā)覺著小姑子一家親切,因趙長卿要遠去蜀中,想著小姑子定是難舍的,便時常過去勸慰開解,姑嫂關系自然更加融洽。便是凌四姐也微酸的羨慕姐姐的好運,笑道,“早知如此,當初該跟二姐一道去藥堂做工。”
凌四姐是玩笑,凌二太太則是嫉妒的眼里發(fā)紅,恨不能噴出火來。想著趙長卿小時候便坑凌三姐的私房銀子,同樣是表姐妹,趙長卿便是格外高低眼,一碗水都不能端平。不論是定親禮、成親禮,趙長卿對凌三姐最是簡薄,沒有半點表姐妹情誼!如今把偌大個藥堂,說給就給了二姐兒,其他表姐妹,竟是連根毛都沾不上!
何等可恨!
凌二太太是絕對不會承認她的后悔的,后悔早知趙長卿這般有出息,實在該對她好些,若能與自己兒子成就姻緣,這不都是自家的產(chǎn)業(yè)么?
在夏文趙長卿夫妻去凌家告辭時,凌二太太一家子也過去了,連帶著凌家四位姐妹,除了凌三姐,余人同趙長卿皆好,知道她要去蜀中,都回了娘家見一見趙長卿。姐妹間有說不完的話,凌二太太半是玩笑道,“長卿可不厚道,難道只有你二姐姐是親的,怎么只偏著她一個?”
趙長卿也服了凌二太太,這真是個奇人,若不是顧個大面兒,趙長卿根本不想理會凌二太太,可凌二太太每次見了她都似無事人一般。不待趙長卿說話,凌四姐先笑了,道,“我們都不懂藥堂的事,哪里干得來?再者,大姐姐年紀最大,這幾年也攢了幾間鋪子,并不愁吃喝。我家里不敢跟大姐姐比,亦不差這個。二姐是想干這一行,將來干得好,也不枉這幾年卿姐姐攢下的招牌名聲?!?
凌大姐跟著差開這話,姐妹們轉而說起別的話來。凌二太太無法,只得咬牙不提。
及至中午,女眷在凌老太太的屋里一席酒,外頭凌大舅凌二舅凌騰與夏文一席酒,吃過酒席,趙長卿夏文便起身告辭,姐妹們自然又有一番不舍。
另外還有相熟的朋友,也有一番辭別。如紀家,并沒有多少離愁,皆因紀讓生性豪爽,說話有趣。便是紀大太太也與趙長卿道,“蜀中不去的時候不知道,去了后你就知道了,尤其青城山,那種青蔥幽寂,極好景致,亦無西北這般大的風沙,成都府繁華之處亦不讓江南。只是別忘了時常來信,叫先生知道你的消息才好。就是我們,也得知道你們平安到了青城縣才能放心?!?
蘇先生笑,“能出去多見些世面是好事,見得世面廣了,心便寬闊。我沒什么要叮囑你的,聽說阿寧要送你到蜀中,讓阿白同阿寧一道吧,也叫他長些見識?!?
趙長卿道,“阿白不要念書備春闈么?”
蘇先生笑,“春闈還早的很,再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叫他去吧?!?
親戚朋友實在多,包括家里的東西,該賣的賣,該送人的送人,整整一個月才理清楚。趙長卿屋子里陪嫁的家俱并沒有帶走,太不方便,皆送到娘家存著,衣裳也只挑了最近兩年新做的帶著,金銀散帶了百十兩在身上,余都皆是銀票,貼身帶著,再有就是兩箱子極貴重的細軟首飾。其他便是趙長卿陪嫁的仆從,原愿意跟著趙長卿走的,悉數(shù)帶走。
趙長卿原以為有人不舍家鄉(xiāng),不想竟都愿意跟著去蜀中。這也好解,跟在趙長卿身邊比在趙家都過得好,且眼見趙長卿這般出息,夏家更是轉了運,重新恢復成舉人老爺家,自然都是愿意跟她去的。
及至夏家離開邊城那日,送別長亭里站滿了人,車子都排得老遠。凌氏拉著趙長卿的手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又眼睛紅紅的同夏太太道,“我這女兒,就托給親家太太了,您多包涵她?!?
夏太太道,“親家太太只管放心,媳婦再體貼不過,我拿她當親閨女一般?!?
趙長卿又叮囑趙老太太注意腿腳,趙老太太強忍著不落淚罷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離別的話,還是趙勇道,“這就啟程吧,到了蜀中給家里來個信?!贝蠹曳揭酪啦簧岬淖鲃e。其實,趙長卿覺著,這一個多月的瑣事處理起來,離愁別緒已被消磨怠盡,何況還有趙長寧、蘇白在畔相隨。
山高路遠,前世今生四十余載歲月,悲歡喜痛交織著莫測的命運,前方已是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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