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諸人退下時,吳子龍多留了一步,憂道“少陽,所謂道不同者,不相為謀_&似侯煥寅、以及明州、福州那些罔顧大局之人,乃國家蠹蟲因為時局艱難暫時容讓,待局勢安定下來,萬萬不能姑息養(yǎng)奸啊”
“哦?吳兄的意思是?”陳東抬起茶盞,喝了一口,目光仍落在墻壁對面掛著的大幅山川地形圖上趙行德一路向北進軍極為順利,然而,孤軍深入之勢也越來越明顯曹迪極為油滑,統(tǒng)御大軍始終落后一兩日路程,與趙行德形成前后陣勢韓世忠、岳飛所部會師合兵后消息便時斷時續(xù)而曹熙將洛陽獻給夏國后,左近的大批州縣紛紛依附關(guān)西,就連襄陽也岌岌可危國勢艱難,令陳東一時還顧及不到其他的事
吳子龍也看了一眼山川地形圖,嘆道“如今天下大亂,人心也大亂蔡京、李邦彥等奸黨尚未鏟除,奸商梟雄又起來搗亂倘若如此姑息養(yǎng)奸下去,只怕就算局面一安穩(wěn)下來,各路小丑也會粉墨登場,清平盛世依舊是遙遙無期”他頓了一頓,看著陳東到,“所謂道不同者,不相為謀這些奸黨梟雄別的不行,最能借勢借力,國家大廈將傾時,咱們好不容易造出這一個中興在望的局面,可萬萬不能為他人作嫁衣裳了所以,為國家長遠計,局勢一旦安穩(wěn)下來,正本清源當為要務(wù)第一要務(wù),蔡京、李邦彥、童貫等奸賊黨羽一律罷黜,永不敘用第二要務(wù),岳飛、韓世忠、趙行德、曹迪、王貴等人兵權(quán)收歸兵部刻不容緩第三要務(wù),對明州、福州這些違反朝廷體制之舉,立刻撥亂反正,獎勵農(nóng)耕,抑制奸商”
陳東聽著聽著,神色變幻,手好幾次拿起茶盞,又放了下去
直到吳子龍的滔滔不絕結(jié)束,陳東方才皺眉道“吳兄所,皆是謀國之論只是,當下仍以抵御外侮為要,州學、縣學里的議論,還要禮部多多勸解、轉(zhuǎn)圜,既不能讓寒了清流士子之心,又不能掣肘北征大計,以免貽笑遼夏”
“陳兄放心,事有輕重緩急,這個我還分得清的”吳子龍微感失望,但仍拱手稱是,正當陳東正待端茶送客,吳子龍卻又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給陳東道,“北征雖是緊要,但這件事情須得及時應(yīng)對,半點馬虎不得”陳東疑惑地拿起書信,展開掃了一眼,臉色驟變,當即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眉頭越皺越緊,眼角流露出一抹厲色吳子龍?zhí)鸩璞K,呷了一口,悠閑地品了起來
鄂州行宮內(nèi),一繡衣shi者跪呈上來封一書信鄧素在一旁shi立,目光朝著別的方向,臉色看似止水無波,心內(nèi)卻起伏得厲害
江寧府陷落,蔡京、李邦彥倉皇而逃,銷聲匿跡近一年后,終于派使者前來向趙杞問安,并帶來了東路遼軍也有撤兵之意,二人正準備在兩浙路、福建路招攬軍將,聯(lián)絡(luò)門生后輩,在遼軍撤兵后收復江寧、杭州等地蔡京在書信中,東南向稱膏腴,養(yǎng)兵二十萬毫無問題,請趙柯在北方局勢穩(wěn)定,而曹迪、岳飛、韓世忠、趙行德等人北伐未歸之時,將皇帝行在遷往杭州府,同時頒下圣諭,令曹迪諸將率歸師分屯各地,既取其遙遙拱衛(wèi)之力,又防諸將反側(cè)肘腋之患至于陳東等崛起的清流大臣,蔡京則表示愿意與其同心同德,為大宋中興出力
趙杞將滿是工整小楷的書信看了三遍,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意,喜道“蔡、李二位相公這支助力,來的正是時候,真如雪中送炭啊”他笑著對鄧素道,“蔡太師要朕把行在遷往杭州,以東南錢糧招募建立御營親兵,而用諸將為爪牙分屯各地,鄧愛卿以為如何?”
“陛下,萬萬不可”鄧素少有地直接反對趙杞眉頭一皺,問道“為何?”
鄧素看了左右shi者一眼,趙杞先揮手命他們退下,鄧素方才沉聲道“曹、岳、韓、趙諸將正力圖收復中原,陛下就算覺得鄂州不是久居之地,也當遷往襄陽,做北望中原之姿,以號令天下忠義之士恢復故土待收復河南后,則還都河南,如此行事最正,縱以陳東、曹迪之輩,也不能與陛下相抗如今北征未定,陛下卻將行在遷往杭州,此乃偏安茍且之態(tài),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必然令北征軍心浮動,天下士人寒心蔡相公、李相公陷陛下于不義,此一當可殺也”
蔡京、李邦彥雖有擁立之功,但卻是先皇的臣子,鄧素卻是趙杞自己收服的心腹重臣,他少有地疾厲色地反對,令趙杞臉色轉(zhuǎn)為陰沉,右手緊緊地抓著一個汝窯筆洗,卻沒有勃然怒,靜靜聽他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