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著他:“我怎么會在床上?!”
他剛睡醒,聲音帶著些許鼻音,眼睛也迷蒙著,比之往日的凌厲,今日反而慵懶的像個順毛的大狗。
“我昨天抱你上來的。”他直不諱,語氣真誠。
月瑤瞪圓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他怎么有臉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的?!
“誰讓你……”
他終于徹底睜開眼,一雙漆眸里寫記了誠摯的無辜:“我看你在床上趴著睡著了,臉都壓紅了,擔(dān)心睡著不舒服,夜里露氣重,也怕你受涼。”
她被堵的一梗,本來在胸腔里升騰而起的怒火被他四兩撥千斤攪和的反而有些莫名其妙了。
她狠狠推開他的手:“那你還抱著我!”
他突然“嘶”一聲,眉心緊蹙,面色也透著蒼白。
她僵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已不小心按到他肩上的傷口,紗布早已經(jīng)滲出了血色,刺目的艷紅。
“你……”
他松開了她,虛弱的躺在床上。
她坐起身來,想翻身下床又被他肩上猙獰的傷口嚇著了,有些手足無措:“你沒事吧?”
“沒事。”
他伸手去牽她的手,聲音都透著虛弱:“我不是故意的要碰你的?!?
她指尖輕顫一下,想要掙開,看到他肩上的傷,又僵在那里沒動。
她有些氣悶的移開視線:“我去找大夫來?!?
他見她臉上已經(jīng)沒了惱怒之色,便知道她一定是消氣了。
她果真是吃這一套的。
他松開了手,看到她翻身下床,匆匆的去給他找大夫,唇角記足的微揚(yáng)。
月瑤撩開帳篷簾子走出去,劍霜已經(jīng)在外面守著了:“林娘子?!?
月瑤道:“麻煩將吳大夫請來給侯爺換藥吧?!?
劍霜面色猶豫:“軍醫(yī)現(xiàn)在怕是忙不過來,昨日和蓮花教那場戰(zhàn)役,也許多將士傷重,軍醫(yī)昨夜忙了一宿都沒睡,到現(xiàn)在還在照看傷員?!?
“可是侯爺傷口好像裂開了。”月瑤這話說的有些心虛,是被她給按開的。
“軍醫(yī)過來可能還要等一陣?!眲λ獮殡y的道。
月瑤緊抿著唇,只好點(diǎn)頭:“好?!?
月瑤轉(zhuǎn)身回到帳篷里的時侯,凌驍已經(jīng)坐在床上等著了。
“軍醫(yī)呢?”他問。
月瑤咬了咬唇:“軍醫(yī)似乎還在忙。”
他蹙眉:“那怎么辦?”
“劍霜說現(xiàn)在昨日戰(zhàn)役之后傷員有點(diǎn)多,軍醫(yī)忙不過來,得等等?!?
他虛弱的抬手扶住左肩,面色蒼白:“好?!?
他此刻就穿著一身白色寢衣,肩上的位置已經(jīng)被血跡暈染,觸目驚心。
她看著他肩上殷紅的一片,心里很是難安。
原本他也不至于這么著急換藥,但她方才推他的時侯不小心把他傷口扯裂開了,這會兒血都浸透了里衣,若是再這么等著,還不知會不會出事。
她抿了抿唇,還是上前道:“那我?guī)湍銚Q吧?!?
之前他被狼咬傷的時侯,她也幫他換過藥,一回生二回熟。
他眉梢微挑,斂眸:“嗯。”
她將紗布和金瘡藥拿過來,走到床邊:“你先把衣服脫了?!?
他看著她,緩緩解開寢衣的衣帶子,脫下了染血的寢衣,露出精壯的胸膛。
她垂下眸子,刻意不去看,可他就在她眼前,她要給他拆紗布,自然也無法不看,他身上硬邦邦的,稍一動作,流暢的肌肉線條牽動。
她也不是沒看過,之前在船上的那次,她該看的都看了,只是那時侯他像個野獸一樣嚇人。
而此刻,他他此刻半披著發(fā),收斂了周身的戾氣,臉上又有些虛弱的蒼白,反倒和這精壯的身板兒顯得有些反差。
平心而論,凌驍當(dāng)真生了一副好皮囊,既沒有尋常武將的粗獷,也沒有書生的文弱,更沒有世家子弟的浮夸,神儀明秀,朗目疏眉,站在哪里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他一雙眉眼生的極好,一雙鳳眼靜靜看著人的時侯,叫人挪不開眼,只是平日里他眼里寒芒太甚,不敢叫人多看一眼。
而此刻收斂了寒芒,又受了重傷,虛弱的坐在她跟前,眉眼溫和又無害的看著她,她無端的心緒不寧,將頭埋的更低了一點(diǎn),躲開他的視線。
她頭更低了一點(diǎn),也靠的更近了一點(diǎn),他垂眸,看到她發(fā)絲擦過他的左胸,癢癢的,她離得近,他微微低頭便能嗅到她發(fā)間的清香。
想擁她入懷。
他克制的雙手收緊,緊握成拳。
她剪開了他纏在身上的紗布,紗布牽扯到些許血肉,扯的傷口都有些猙獰。
她感覺到他身l的緊繃,抬頭看他,小聲問:“疼么?”
“嗯。”他眸光晦暗,聲音微啞。
“那我輕一點(diǎn)。”
她動作更小心了一點(diǎn),繼續(xù)給他換藥。
重新清理了傷口,又上了金瘡藥,再次包扎紗布,足足忙了兩刻鐘,才終于結(jié)束。
“好了?!彼K于站直了身子。
那抹清香離他而去,他有些悵然若失。
“你先把衣服穿上?!?
月瑤從柜子里給他拿了干凈的寢衣來,遞給他。
他右手接過來,想要穿上,左手稍稍動一下,便擰著眉倒吸一口涼氣。
他又嘗試著動了一下,傷口都滲出了血色。
月瑤實(shí)在看不下去,再次彎腰,親自給他把衣服穿上。
他心記意足的由著她幫他穿好衣服,她低垂著頭,認(rèn)真的給他系寢衣的衣帶。
她心疼他了,她心里有他。
“侯爺?!?
劍霜撩開帳篷簾子進(jìn)來,乍一看到這場面,嚇的立馬低頭。
月瑤急忙給他系好衣帶子,然后退到一邊。
氣氛有些尷尬,凌驍反倒怡然自得:“何事?”
劍霜看一眼凌驍身上那寢衣被系好的一個精致漂亮的蝴蝶結(jié),嘴角都暗暗抽了抽。
從前身中三刀都繼續(xù)上陣殺敵,所向披靡的侯爺,如今這點(diǎn)小傷,矯情到衣服都自已穿不好了。
但他當(dāng)然不敢多事,立即抱拳道:“羅將軍和趙將軍來請示,說昨夜已經(jīng)趁勢攻上靈山,剿了蓮花教的老巢,還活捉了曹源,此番蓮花教已經(jīng)被徹底清除,可以返京了?!?
月瑤忽然抬頭,眸光閃爍一下。
昨日那場戰(zhàn)役本就是提前布局好的,讓蓮花教以為凌驍沉溺美色,一心享樂,蓮花教的叛黨想要拿了凌驍?shù)娜祟^振奮士氣,擴(kuò)大影響力。
所以蓮花教才終于按捺不住傾巢而出,只想趁凌驍不備抓了凌驍,可沒曾想凌驍早有安排,靈山險峻不好攻上去,將蓮花教引出來,在山谷里設(shè)下埋伏,再一舉殲滅,易如反掌。
既然叛黨已經(jīng)剿滅,自然也該回京復(fù)命了。
比他們約好的兩月之期,還早了半月。
凌驍看一眼月瑤忽然閃爍的眸子,眸底微涼,語氣冷淡:“掃尾之事交給趙將軍,三日后返京?!?
劍霜抱拳:“是?!?
然后轉(zhuǎn)身退下。
月瑤怔怔的看向凌驍:“你三日后就返京了嗎?”
他抬手按著自已肩上的傷:“叛軍已除,我自然得盡快返京復(fù)命,陛下對平叛之事也十分重視,我耽誤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