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太陽漸漸褪散光芒,天空隱隱泛著藏青色。
孟見琛踏著一抹夕陽的余暉回到家中,陳洛如正抱著一個抱枕安靜地坐在一樓沙發(fā)處,目光凝視著正前方五顏六色的玫瑰花窗。
依照陳洛如的性子,她通常會對孟見琛視而不見。
可今天,她主動跟孟見琛打了一聲招呼,“下班了?”
“嗯?!泵弦婅↑c點頭,脫下西服外套交到女傭手里。
陳洛如放下抱枕,朝孟見琛走過來,問道:“你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平日里她是只狡黠的小狐貍,現(xiàn)在卻變成了溫順的小貓咪,像極了日劇里賢惠的家庭主婦。
陳洛如突如其來的熱情令孟見琛產(chǎn)生了些許不適,他說道:“先吃飯?!?
今天廚房準(zhǔn)備了意大利面,番茄肉醬上撒一點奶酪,配上生火腿煉乳和香煎熏鴨肉,味道好極了。
晚飯期間,孟見琛注意到陳洛如偷偷拿眼睛瞟著他。
他不經(jīng)意地一抬頭,對上她那雙靈動的眼睛,她像偷吃糖果被抓包的孩子似的趕忙埋頭吃飯。
很顯然,陳洛如的眼睛里藏了心事,她有話要對他說。
“先生,這是太太讓廚房給您做的咖啡?!币粋€傭人端了盤子走過來,畢恭畢敬地將咖啡放到孟見琛的手邊。
孟見琛晚上很少喝咖啡,除非要熬夜加班??蛇@咖啡是陳洛如的心意,他得給她面子。
孟見琛端過這杯卡布奇諾,這才發(fā)現(xiàn)咖啡的拉花是一顆奶白色的大愛心。
他看向陳洛如,她的小臉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色,猶如一顆粉嫩的水蜜桃。
孟見琛頓時像老父親般倍感欣慰??磥恚男√谒寞偪癜凳鞠旅靼琢怂牧伎嘤眯?。
難怪她今天這么乖巧,原來是愛的教育起到了作用。
匿名投稿的事是她不對,可孟見琛給了她機會反思己過。
既然陳洛如用一杯咖啡來表明她的悔過之心,那他決定原諒她的過錯,回臥室后好好跟她談一談——對他有什么不滿完全可以當(dāng)面把話說開,何必背地里暗搓搓地給營銷號投稿呢。
吃完晚飯,兩人心照不宣地回到臥室。
孟見琛去浴室簡單地沖了一個涼,洗完澡后他看見陳洛如正慵懶地倚靠在鵝毛軟枕上。
她換了一身豆沙色的吊帶冰絲睡袍,薄薄的衣料仿佛第二層皮膚一般,緊貼合著她姣好的曲線。
兩根細(xì)細(xì)的帶子勾住纖瘦的肩膀,伶仃的鎖骨下是動人的風(fēng)光。
孟見琛用毛巾擦了擦頭發(fā)上的水,問道:“你不去洗澡嗎?”
“早就洗過了?!标惵迦绲脑捳Z里藏了一絲討好的奶里奶氣,如同一只向主人尋求愛撫的貓咪。
孟見琛脫掉拖鞋,掀開被子上床。
他打開手機查詢郵件,他下班前讓高騫發(fā)了明天的會議材料過來,他得提前看一看。
誰知兩只細(xì)嫩的小手抓住他的胳膊——陳洛如突然貼了過來。
“噯,下班還要工作?!彼郎愡^頭來看他的手機,柔軟的黑發(fā)蹭上他的鼻尖。
她平日里身上總是帶著一種淡淡的蜜柚氣息,可今天卻是濃郁的玫瑰香。
“明早要開會。”孟見琛解釋道。
“好辛苦哦。”她的尾音帶著一絲輕顫,像一根羽毛撓過心尖。
陳洛如轉(zhuǎn)過臉來看他,她媚眼如絲,風(fēng)情萬種,著實令人移不開眼睛。
“咖啡好喝嗎?”陳洛如問道。
她的嘴巴涂了一層透明的護唇膏,像熔融的蜂蜜一樣泛著亮色。
“嗯,味道不錯?!泵弦婅≌f道。
陳洛如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劃過他睡衣衣襟處細(xì)細(xì)勾勒的花紋,她小聲說道:“我今天……想了很久?!?
孟見琛心頭一暖,語氣溫柔至極:“想明白了嗎?”
陳洛如將小腦袋靠上他的肩膀,害羞地點了點頭。
孟見琛對她這副乖巧認(rèn)錯的模樣很滿意,他輕撫她的發(fā)絲,說道:“你想明白就好?!?
“其實,”陳洛如的嗓音軟軟糯糯,“如果你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咬著下唇,抬起一雙濕潤的桃花眼瞧他。
陳洛如今天在家想了整整一天。
先前,她對他是有那么一些誤會。
可轉(zhuǎn)念一想,聯(lián)姻的事大家都不想的,孟見琛沒對她做過什么特別傷天害理的事,他還陪她坐摩天輪給她放煙花。
原來孟見琛平日里對她的好,并不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孟太太。
如果這個男人是真心愛她想要呵護她,那陳洛如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
平心而論,孟見琛這個男人,從各方面看都無可挑剔,唯一的缺點大概便是他曾經(jīng)是她的“準(zhǔn)姐夫”。
陳洛如一直認(rèn)為,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的下半生會過得很痛苦??扇绻弦婅∈钦嫘牡?,那她愿意暫時拋棄成見,試著去接受他。
孟見琛久久地凝望著她的側(cè)臉。
她雪白的肌膚藏在鴉青色的發(fā)絲里,整個人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一般羞答答。
陳洛如這般溫順可愛的模樣,令孟見琛回想起四年前在陳家初見她的時候,他很懷念那時候的她。
孟見琛:“那我就直說了。”
他一直以為陳洛如是禁不起批評的性子,沒想到愛的教育如此成功。
陳洛如羞赧地點點頭,“你說吧。”
她活了這么多年,都沒有跟男人談過戀愛,一顆粉色的少女心稚嫩又純真。
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聽孟見琛跟她掏心掏肺地講情話。
孟見琛從手機里翻找出陳洛如的微博匿名投稿,將手機舉到她面前,問道:“這是你寫的吧?”
陳洛如瞥了一眼,神色愣怔。她軟成水的身子頓時僵住,她收回手,指尖不經(jīng)意間在身側(cè)捏成小拳頭。
“你為什么要說我送你的粉鉆是心形石頭?”孟見琛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對結(jié)婚的事心里有怨氣,有什么事直接對我說,不要拿出去讓外人看笑話?!?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肯定以為孟見琛虐待她,這樣顛倒黑白地胡來可不行。
“我們是夫妻,應(yīng)當(dāng)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泵弦婅≌f教的口吻里少了一分柔情,多了一分訓(xùn)誡。
陳洛如如同一口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滿腔怒火,可身子還是止不住地發(fā)抖。
“不過,既然你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孟見琛話還沒講完,一個鵝毛軟枕劈頭砸來。
“孟見琛!你給我滾?。?!”陳洛如震天的怒吼刺破云霄,方圓十里恐怕都要拉響防空警報。
樹林里棲息的鳥兒受了驚嚇,展開翅膀撲棱棱地沖出鳥巢飛上夜空,只留下幾道黑色的殘影。
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孟見琛抱著被子和枕頭孤零零地站在走廊里。
陳洛如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把他踢下床不說,還將臥室的門反鎖了起來。孟見琛擰了擰門把手,看樣子今晚是別想回主臥睡覺了。
這女人陰晴不定,前一秒乖得像只貓,后一秒就兇成了老虎。
孟見琛去了隔壁側(cè)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想明白陳洛如為何翻臉比翻書還快。
不是說愿意接受批評嗎?
怎么他才說兩句,她就成了這副模樣。
孟見琛打開手機,從聊天列表里找到陳洛如,打算給她發(fā)個消息。
誰知這女人如此絕情,竟直接把他的微信拉黑了。
孟見琛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好一陣子,終于點開好友祝明嶠的頭像。
祝家跟孟家算是世交,二人打小就是同學(xué),后來一同又去美國留學(xué)。
像孟見琛這樣的人,想和他交朋友的人很多,但他交的朋友卻不多,祝明嶠算是一個。
孟見琛:問你個事。
祝明嶠:什么事?
孟見琛思忖片刻,這才開始打字。
孟見琛:我有一個朋友,他對老婆很好,但他老婆每天都在鬧離婚。他該怎么辦?
祝明嶠:你跟我說實話,你的這個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孟見琛沒有回復(fù),祝明嶠了然于心。
祝明嶠:怎么了?小嬌妻不好哄???
怎么能叫不好哄呢?那是相當(dāng)難哄啊。
祝明嶠:夫妻之間有什么事不能用上床解決呢?
祝明嶠:一次不行,就兩次。保證她沒精力跟你鬧。
孟見琛跟陳洛如結(jié)婚四年,他念她年紀(jì)小,所以至今沒有夫妻之實。
更何況她對他有抵觸情緒,這時候碰她并不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