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千年做賊,哪有千年防賊的。”聞知秋有些擔(dān)憂,“最要緊的莫過于安危性命,咱們活個(gè)一兩百歲,什么樣的仇人都能解決。若是早早叫人干掉,縱是才絕驚艷,也只能到陰間鬼司去施展了?!?
褚韶華定神一想,搖頭,“這不大可能。先不說我跟田家還不至于生死大仇,再說,誰要干掉一個(gè)人,還會(huì)提醒她血光之災(zāi)的。要是我,一句話都不說,出其意外,直接下手。我在上海也沒有這樣的仇人,這句應(yīng)是和尚隨口說說。他要緊的那句應(yīng)是,近之不祥?!?
“不要這樣說自己?!?
“噯,那個(gè)田四是不是特別喜歡你啊,我看這女人都要瘋了?!瘪疑厝A湊近了聞知秋看,問他,“可是我聽說,田四不是跟鄭家定了親么。她這是哪個(gè)腦子想不開啊?!?
“我怎么知道?”聞知秋臉拉的有些長,“別提這掃興的了?!?
——
玻璃房。
龍泉窯的青瓷花盆中,蘭花拖出長長的花梗,雪白的花瓣如同白色的蝴蝶,開的燦爛。陡然一陣大笑,打破琉璃房中的安靜,席肇方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免得在女士面前灑出咖啡不雅。
褚韶華也是唇角彎起,“我就隨便一問,聞先生那臉就拉的跟驢臉?biāo)频?,弄的我都沒敢跟他打聽一下田家的情況。”
席肇方笑,“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只管來問我。老聞向來要面子的緊,何況是當(dāng)著褚小姐。”
“我也沒什么要打聽的了,反正這原該是你們的事。”褚韶華道,“席先生若是消息靈通,應(yīng)該知道我兩次去陸家給陸老太太請安,陸家都托辭未見,可見那高僧給我‘近之不祥’的批語已經(jīng)傳到陸老太太跟前去了。真是想也想不到的良機(jī)!”
褚韶華感慨中猶帶了三分可惜,可惜這樣的一鍋誘人的肉湯,自己是連肉帶湯,半點(diǎn)兒都沾不上,最多只是在鍋邊兒聞聞味兒罷了。褚韶華收斂心境,與席肇方道,“其實(shí),算命也是半個(gè)月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才來找席先生,我就是得確認(rèn),那位發(fā)愿重建寶華寺的大師,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現(xiàn)在基本上可以確定,他一定與田家有關(guān)系。除了田四,沒人恨我恨到近之不祥的地步。雖然我與這位小姐素不相識,而且,在我的邏輯里,田四恨也該恨那個(gè)死活不肯娶她的人才對。”
“這位難以令人理解的小姐,如今已經(jīng)是陸老太太的座上賓,深得陸老太太喜愛,陸老太太去寶華大師那里聽禪**,都是這位小姐相陪了。”褚韶華道,“可見,在投其所好這上面,田家與席先生想到了一處去。真不知誰給田家出此計(jì)策,真是高明?!?
“我相信褚小姐來我這里,不是來稱贊田家的?!?
“那倒不是,以往我總覺著這真是一家子蠢貨,每次見他家人都倒足胃口。他家突然這樣高明起來,真是令我精神百倍?!瘪疑厝A神采弈弈,“再高明的計(jì)劃,一旦有蠢才來敗筆,就不好了。以前我聽褚總說,先時(shí)田家的軍火出了問題,陸督軍已打算將一部分軍火生意別付別家。這回,我有個(gè)主意,可讓田家名譽(yù)掃地,軍火生意從此徹底與田家再不相干。”
席肇方眼神陡然一沉,褚韶華眸如鷹隼,“看來,不必我說,席先生已經(jīng)想到了?!?
“把那位大師的面目揭露出來,的確可以讓幕后的田家名譽(yù)掃地。不過,這不是小事,掃的也不只是田家的面子。”席肇方道。
“那又如何?一塊肥肉,想從別人嘴里奪出來,還怕得罪人?除非是天上掉的餡餅,這樣的不得罪人,可有這樣的事么?”褚韶華目光灼灼,輕聲道,“要是我,非但要把這位大師干掉,還要接過重建寶華寺的事,陸老太太最是信佛,有大師之事掃興,對于一個(gè)虔誠的佛教徒,沒有比建一座廟更能讓她開心的了?!?
“此事若是能成,定有褚小姐一份?!?
褚韶華搖頭,“我無甚投入,受之有愧。倒是席先生動(dòng)手時(shí),別忘了知會(huì)我一聲,我還有一份厚禮要送給田家?!?
席肇方挑眉。
褚韶華呷口茶,淡淡將茶盞往桌上一放,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北方人,更重禮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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