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貴妃自皇帝離去后,便有些心神不寧。等了許久,仍未見他回,終于按捺不住,喚了身邊人過來,低聲吩咐道:“去看下,萬歲是不是被留那邊了……”話沒說完,忽然聽見外頭起了宮人迎駕話聲,心頭一松,目中露出喜色,飛迎了出去。
趙琚隨意吃了幾口安貴妃親手喂點心后,便歇了下去。他躺身下那張柔軟而舒適床榻之上時,整個人還是深深陷入一種難疲累和沮喪情緒之中。
從去年開始,他這個國家便開始陷入無止境天災之中。地震、洪水、雹災、風災,以及隨之而生各種民間流,接二連三,絲毫不給他喘息機會。應對到了現(xiàn),他深覺左支右絀,焦頭爛額。
他是皇帝,孤家寡人。到了現(xiàn),他也真深切體會到了這種身高位孤寡滋味——他曾經(jīng)善解人意結發(fā)妻子蕭榮,不知何時起,與他開始相對兩無,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去過她那里,她也再不會對他示好。他唯一一個成年兒子,他面前除了疏遠,就是沉默。而當年隨他一道出生入死打天下那些舊日臣子們,走走,死死,剩下人里,即便是曾被他視為自己左右手、甚至如同兄弟般徐若麟,他身上,如今也再找不到當年那種可以叫他安心信任之感了。
到底是他變了,還是他們變了?他不是沒有反省過。但是這種短暫反省,卻遠遠敵不過來自他內(nèi)心焦慮和惶恐。焦慮和惶恐漸生疑心。而這種疑心,因為他那久治不愈暗疾而被無限地放大,直到他深陷其中,再也無法自拔。
他閉著眼睛,極力想把方才他與蕭榮對話情景從腦海里抹去,卻是揮之不去。他有些煩躁起來。漸漸地,心頭忽然像是燃起了一點火。這火點越來越大,很蔓延至他全身。他開始口干舌燥,全身血液他血管里沸騰激蕩,周身變得滾燙。
咚,咚……
他心臟劇烈地跳動,腦額處仿佛也有一把細錘,有韻律地一下下鑿刻著他。
自控力仿佛退潮時海汐,迅速地離他而去。他猛地睜開眼睛,盯著正挨靠他身側女人。
“你方才,給我吃了什么?!”
他喘著粗氣,問道。
安貴妃自然覺察到了他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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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女人,知道來自男人這種目光是什么意味。她很驚訝,以致于忘記回答他問話。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看到過皇帝用這樣目光看自己了。這種驚訝很就被喜悅取代。她幾乎連想都沒想,溫潤如羊脂玉般一具軀體便貼到了他懷中。
“萬歲……臣妾一切都是你……”
她熱情如火地緊緊抱著他,綿若無骨手撫握住他已然暴漲龍根,柔軟唇貼靠到他耳邊,呢喃著低聲說道。
嘶啦一聲,她身上輕羅小衣被他一把扯裂?;实垭p目因了充血而赤紅,粗暴地將她壓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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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子夜,萬籟無聲,春華殿里忽然傳出一聲女子悚然尖叫之聲。這聲音戛然而止,余音卻皇宮重重殿宇間回蕩,經(jīng)久不息,立刻打破了籠罩著這沉沉暗夜幽深與寂闃。
這辰點,坤寧宮里燈火仍舊亮著。蕭榮也未就寢。她正低頭做一件男人內(nèi)衫。月白綢料燈火下閃著冷冷光澤。安俊驚慌失措地闖入,報給她春華殿里消息時,她連睫毛都沒眨動,只是不緊不慢地收了袖口后一針,然后站了起來,道:“召太醫(yī)?!?
春華殿里,此刻正亂成一團。趙琚臉龐赤紅,紅得如同皮膚下血管數(shù)爆裂,狀極可怖。他一動不動,赤身仰面臥于榻上。腰間下腹處雖被一角被衾覆住,卻也仍遮掩不住他依舊崢嶸體態(tài)。安貴妃鬢發(fā)散亂,衣衫不整,正跪床榻邊地上哀哀痛哭——這樣情景,一望便知當時發(fā)生了什么。聞訊匆忙趕來當值太醫(yī)見狀,心咯噔一跳,知道大事不妙了。
聽到身后傳來皇后至喝道聲時,安貴妃整個人如同置身于冰窟,抖得是厲害。她終于勉強轉(zhuǎn)過身去,顫著聲辯道:“娘娘——不關我事。真不關我事!萬歲他忽然……忽然大叫一聲,就這樣一動不動了……我什么都沒做,真什么都沒做……你一定要相信我……”
蕭榮目光輕飄飄掠過她那張褪了血色臉龐,落到榻上趙琚身上,凝視他片刻后,開口問太醫(yī):“萬歲如何了?”
太醫(yī)已經(jīng)檢查過皇帝眼舌脈細,愈發(fā)證實了自己起先推斷,卻不敢直,后背汗出如漿,顫聲道:“臣不敢妄下斷,還是請?zhí)t(yī)院諸多院士齊診才妥當?!?
“準?!?
蕭榮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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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徐若麟已經(jīng)出宮了。
上半夜時,他收到初念信后,立刻派人出去探查,收到回報后,臨時改了決定,先回了家,把得知消息告訴了初念。
她猜測應該沒錯。沈廷文年初被重起用派至西南一直未回,原本一直留xx樓阿扣,半個月前忽然不知去向。徐邦瑞和蟲哥兒事,極有可能與她脫不了干系。
“無論如何,人先要找回來。等下我便去和父親商議下?!毙烊赭肟戳搜鄢跄?,見她滿臉倦容,送她到床上躺了下去,彎腰替她脫鞋,安慰道:“這些天你辛苦了。照顧孩子,還要照管家里事。再過一個時辰,又要起來守靈。趁這會兒空,睡一會兒吧?!?
徐若麟替初念蓋了被,正要轉(zhuǎn)身離去,右手忽然被她拉住,聽她道:“你不要走。陪我睡一會兒?!?
自從回了金陵,這半個月來,夫妻二人各自忙碌,幾乎沒一道睡過個安生囫圇覺兒。徐若麟望向她,對上她凝望著自己目光,頓時明白了。她并不是真要他陪,而是想留下他,讓他也暫時歇息一下。
等著他事還很多。但是想到很就要與她分離,而下次再見,不知將會是何時了……他微嘆口氣,順了她手,和衣跟著躺到了她外側,抱住了她,低聲道:“我聽你。你睡吧。”
初念一笑,閉上了眼,貼靠他懷里。兩人沒再說話,內(nèi)室里一片安謐。
徐若麟闔目片刻,很便覺到了一絲困乏之意。正朦朧之時,忽然聽到門口有急促腳步聲傳來,一個激靈,剛睜開眼,便聽到隨之而來一陣拍門聲。
初念也被這忽然而起拍門聲驚醒,揉了下眼睛,驚疑不定地望著丈夫。
就連她也聽得出來,這拍門聲里帶了絲惶急之意,仿佛出了什么大事,而且是不好大事。
徐若麟起身去應門。很,他匆匆返回。
“怎么了?”
初念見他神色凝重,不安地問道。
“宮里來人,說皇后召我立即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