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還是回去。”他啞聲問她。
一聽這話,沈甄如蒙大赦,兩只小白手立馬攀上他的衣襟,急急道:“回去?!?
瞧瞧,人都是如此的,有了更壞的選擇,那對另一個,便會更容易滿足些。
楊宗在外面侯了半響,遲遲不見世子爺出來,正不知該如何辦,就見陸宴攔腰抱著個人走進了瀾月閣。
楊宗在風雨里抖了抖韁繩,拍了拍馬頸,低聲道:“看來,今晚你還是得回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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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至,下了一場入冬以來最大的雪。
這天恰好是二房肖氏的生辰。
眾人正圍在一處說話,一個小丫鬟走到肖氏身邊道:“二奶奶,席面已備好了?!?
菜已三獻,鎮(zhèn)國公和兩位弟弟挪至一旁喝酒,為了熱鬧,幾個小輩便開始喊著玩飛花令。
除了大房只有陸宴一根獨苗苗,其他兩房均是生了一兒一女,分別是,二房的陸燁、陸妗;三房的陸庭、陸蘅。
眼下讓老太太愛不釋手的曾孫,就是由陸燁的媳婦沈曼生的,追溯其根源,沈曼也是沈家女,不過是旁支罷了。
只為助興,這飛花令自然不會玩多難的。
這時,陸蘅指著外頭的雪道:“不若應個景,選個‘雪’字如何?”
眾人都沒意見。
飛花令不難,說白了就是輪著接古詩,今兒的規(guī)矩,就是要接帶“雪”字的詩。然,第一個人用“雪”字說了開頭,那第二個接詩的時候,“雪”就要放在第二位了,以此類推。
輪到誰接不上,便要自罰一杯。
陸妗先開了口,“雪滿前庭月色閑。”
隨后陸庭道:“春雪空髁蓖廡?。?
二句過后,剛好到陸蘅這。這雪在前,雪在后的詩都不少,獨獨第三位卻難了些......
陸蘅思忖良久,小聲接:“迎春雪艷飄零極?!闭f罷,她自己的眼光都跟著動了一下。
陸庭自是不會揭穿自己嫡親的妹妹,陸妗也不會,但陸宴就不同了,他朝陸蘅掃了一眼,直道:“你這韻律不對吧。”
被人當場揭穿,陸蘅的臉不由一紅。
哪知道這才第一輪就吃了個癟,她本想撒個嬌說頭回不算,陸宴就伸手給他倒了一杯酒。
目光一對,她有些絕望。
三哥哥這是提前堵上了她的嘴!
她想了想,舉杯干了。
可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換了位置,輪了幾圈之后,帶“雪”的詩詞越來越少,回回吃癟的卻仍是陸蘅,害得她揪著自己的頭發(fā)道:“早知道說冬好了,說什么雪呀?”
她偷瞄了一眼盯著她酒杯的陸宴,哀嚎道:“就三哥哥這性子,我什么時候才能有三嫂嫂啊?!?
溫氏聽了這話,忙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這話是你該說的嗎?”
溫氏的話,聽著好像是在教育陸蘅,但那語氣、那神情,分明是在說——陸宴找不著媳婦,全家都知道,用的著你說嗎?
老太太在一旁道:“蘅丫頭回回都是如此,玩不過,從不想著平時該多用用功,就知道怨你三哥哥不通情達理?!?
話音一落,席面上幾個人都沒崩住,皆笑出了聲。
陸宴摸了下鼻尖,無奈道:“合著祖母也認為我這是不通情達理?”
陸老太太遞了他一個“是也”的表情。
就在這時,陸老太太手上抱著的韞哥兒,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眾人的目光也被這小家伙吸引去了。
陸宴也算是得救了。
因著家里的幾個兒郎明兒還得上值,這席散的也早了些。
靖安長公主回到崇雅苑后,連連嘆氣,明艷的雙眸上,竟染上了一縷愁。
鎮(zhèn)國公陸鈞將手搭在她的肩膀道:“怎么又嘆氣?”
長公主揉了揉眉心,“今兒席面上的話你沒聽見嗎?現(xiàn)在連蘅姐兒都知道拿婚事敲打他了。”孟家女一走,闔府上下無一不知,陸宴的親事,又泡湯了。
陸鈞在身后替長公主一一卸下珠釵,然后道:“成家是大事,也急不得,而且到了明年,我估摸圣人有心思將他外調(diào),眼下若是成了親,沒準還得將新婦冷落上許久?!?
一聽這話,長公主的音調(diào)瞬間就拔高了,“再過一年?再過一年他都二十有四了!不行,明日我便進宮去找圣人說說?!币粋€不滿就進宮,這也就是靖安長公主。
“靖安你可別胡鬧了,他在京兆府任少尹,已是事務繁多,你就......”
陸鈞話還沒說完,就被靖安長公主打斷,“事多都多到平康坊去了?你可知道宴哥兒前些日子都宿在哪?你又知道那孟家女因何走的?都說知子莫若父,不然國公爺跟我說說,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陸鈞一看她要發(fā)作,連忙捂住長公主的嘴,直接給她抱上榻。
“靖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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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鎮(zhèn)國公還有料事如神的本事,翌日逢七,剛好群臣上朝的日子,宦官才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下朝,陸宴就被圣人點名留下了。
書房里,成元帝遞給了陸宴一封密函,低聲道:“朕命你以荊州富商之子的身份,去一趟揚州?!?
揚州。
陸宴聽后,心臟猛跳了一下,忍不住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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