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醒來,兩女早起身離帳。
項少龍因昨晚殺狼驅(qū)狼,辛勞了半晚,到太陽升上半天才爬起身來。
仍在梳洗當(dāng)兒,有客人來了。
那人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一身武士服,顯是身手高明之輩,左臂包扎著。
該是昨晚抗狼的遺痕。
知道項少龍是頭領(lǐng)后,那人趨前道:“鄙人莊孔,不知壯士高姓大名,昨晚未曾請教恩公大名,后受夫人重責(zé),今早特來請罪。”
項少龍見他依然沒有表露身分,又知對方竟有女眷隨行,大訝道:“兄臺既不肯表露身分行藏,為何又要上來探聽我們的來歷,不如大家各若萍水相逢,就此分手好了?!?
莊孔想不到項少龍如此直截了當(dāng),又點出自己故意隱起來歷,大感尷尬,不過他也是非常之人,汗顏道:“恩公責(zé)怪得好,只恨奉了夫人嚴(yán)命,不得隨意表露身分。
不過我一見恩公,便心中歡喜,可否讓鄙人先向夫人請示,回頭再見恩公?!?
這時紀(jì)嫣然和趙致拉著手由林木處回到營地來,看得莊孔兩眼發(fā)呆,顯是想不到能在此等地方,見到如此絕代佳人。
項少龍這時笑道:“此事大可免了,我們亦有急事在身,須立即起程,就這么算了吧!祝莊兄和貴夫人一路順風(fēng)?!?
莊孔嚇得收回目光,懇切地道:“恩公是否要進(jìn)入楚境呢?”
紀(jì)嫣然兩女見頂少龍和人說話,已知事情大概,站在一旁靜心聽著。
項少龍一呆道:“這處下去不是漢中郡嗎?應(yīng)仍屬秦國的土地才對。”
莊孔愕然道:“恩公怕是迷路了,此處乃秦嶺支脈,橫過漢中、南陽兩郡,直抵楚境,若方向正確,還有五天路程,鄙人曾走過兩趟,定錯不了?!?
項少龍不禁心中大罵杜璧,若非給他的人迫離了路線,早在十天前便該趕上滕翼,現(xiàn)在卻到了這鬼地方來。想起來時的艱辛,再沒有回頭的勇氣了。
現(xiàn)在惟有先進(jìn)楚境,再設(shè)法去與滕翼會合好了。
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也是要到楚國去嗎?”
莊孔道:“正是如此,若壯士不嫌棄的話,可結(jié)伴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項少龍暗忖對方定是給昨夜的狼群嚇伯了,沉吟片晌后道:“你們共有多少人呢?”
莊孔道:“除夫人外,還有五名女眷,一個小孩和包括鄙人在內(nèi)的十五名侍從。”
項少龍心想若沒有這莊孔帶路,尚不知要走上多少冤枉路。只要一出秦嶺,立道再見珍重,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遂點頭答應(yīng)了。
莊孔大喜,連項少龍姓甚名誰都忘了詢問,約定一會后在坡底會合,匆匆去了。
紀(jì)嫣然含笑而來道:“看這人衣著款式,說話口音,就知此人乃楚國貴族,夫君大人小心點才好?!?
項少龍笑道:“暫時我就叫項然,你是大夫人,致致是二夫人,今次到楚國是為了做生意,他們不相信也沒法子了?!?
項少龍等拔營牽馬下坡時,莊孔等十五男五女和一個小孩早在恭候。
這十五名口中的“侍從”有小半人都負(fù)了傷,其中兩人頸面均見狼抓之痕,令人看得觸目驚心。
若只憑觀察,稱得上好手的,除莊孔外,就只有兩個人可勉強入圍。
眾女大半戴上斗篷,以紗遮臉,雖隱約見到輪廓,卻不真切。
沒遮臉紗的兩婦粗壯如牛,容貌不算丑,卻毫不起眼。
另三女均姿態(tài)娉婷,一眼望去便知是出身高貴的仕女,在半遮半掩的臉紗里,有種朦朦朧朧的神秘美艷。
其中一婦身材特高,年紀(jì)亦以她最大,該已三十出頭,看來就是莊孔口中的夫人了。
那小孩生得眉清目秀,雙目精靈,約在十一至十二歲之間,見到項少龍等人,張大了好奇的眼睛打量他們。
五女見他們到來,都躬身施禮,眼睛卻落在紀(jì)嫣然二女身上。
那夫人先發(fā)道:“妾身夫君姓莊,壯士昨夜援手之恩,妾身沒齒不忘,未知先生高姓大名,好教妾身能銘記心頭?!?
項少龍來到她身前,依足禮數(shù)還禮后,才笑道:“在下項然,這兩位都是我的夫人,今趟是要到楚國去碰碰運氣,看看可否購得高質(zhì)的黃金,想不到竟迷了路,不然若非迷路,亦遇不上夫人和貴屬,這位小哥兒是否令郎呢?”
莊夫人在輕紗后的眼睛盯著項少龍道:“正是小兒莊保義,她兩人是妾身的三妹和四妹尤翠之和尤凝之,其他都是來自我府的仆從?!?
兩女害羞地微一福身。
莊夫人目光落在紀(jì)嫣然臉上,似是若有所思,但卻沒說出來,只道:“想不到山里的野狼如此悍不畏人,我們已有防備,仍差點便遭狼吻,幸有壯士解困?,F(xiàn)在有壯士們同行,心里踏實多了?!?
項少龍看看天色,微笑道:“今天起身遲了,不若立即起程吧!”
莊夫人點頭后,莊孔忙命人牽馬來,讓莊夫人三姊妹和小孩登上馬背,這莊保義年紀(jì)雖小,卻在馬上坐得穩(wěn)若泰山,毫無懼意。
眾人于是開始落山。
莊孔確沒有吹牛,果是識途老馬,省了項少龍等不少工夫力氣。
但因三女一孩均要人牽馬而行,故速度甚緩,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一路上兩隊人間再沒有交談,只那莊孔不時指點路途上的風(fēng)光,使項少龍有參加旅行團(tuán)的優(yōu)悠感覺。
到了晚上宿營時,莊夫人等均躲在帳里進(jìn)食。更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就這樣走了五天路,楚境終在望了。
這晚又如常扎營休息,項少龍則和紀(jì)嫣然二女和一眾鐵衛(wèi),圍著篝火,一邊燒烤打來的野味,隨口談笑。
莊孔等則在營地另一端吃他們的干糧,婉拒了項少龍禮貌的邀請。
滿月高掛中天,照得附近山野一片金黃,遠(yuǎn)方的雪峰,更是閃爍著神秘詭異的異芒。
間有狼嗥傳來,又使人感到這寧靜平和的山野,仍是危機四伏。
趙致如釋重負(fù)地道:“再過兩個山頭,我們便可踏足平地,真是好極了,恨不得現(xiàn)在就立即天明?!?
紀(jì)嫣然挨近項少龍輕輕道:“他們都很緊張呢?!?
項少龍望向莊孔等,果然發(fā)覺他們沉默得可以,又有點坐立不安,點頭表示同意后,卻找不到可說的話。
人家既不肯告訴你,問來也沒有用。況且到了楚境后,自顧尚且不暇,那還有本領(lǐng)去理別人的閑事。
這時附近傳來一陣?yán)青?,烏光向荊善笑道:“你的老朋友又來了,叫你動手時不要留情,否則就要用牙齒來和你親熱了?!?
荊奇神色凝重道:“我看狼群是來報仇?!?
荊善亦皺眉不語。
烏著奇道:“你當(dāng)狼是人嗎,竟懂得記仇?!?
荊奇道:“此事一點不假,馬有馬性,所以認(rèn)得誰是主人;狼亦有狼性,故知道誰是仇人有啥稀奇?!?
趙致膽子最小。心寒起來道:“那你們還不快想些應(yīng)付的辦法出來?!?
項少龍亦是心驚肉跳,因為所處雖是靠崖臺地,但三面都是斜坡,樹木繁茂,若竄幾十頭或幾百頭狼出來,確非是鬧著玩的一回事,有一挺重機槍就好了。
烏舒在眾鐵衛(wèi)中最是冷靜多智,微笑道:“二夫人吩咐,敢不從命,不過可否待我們填飽肚子后,有了力氣,才去工作。”
趙致嬌嗔地向項少龍投訴道:“烏舒這小子在耍人家,致致又沒說不讓他吃東西。”
項少龍哈哈笑道:“那羊腿快給烤焦了,還不取下來上盤,我的二夫人有東西吃,什么都可忘了?!?
紀(jì)嫣然嬌嗔道:“致致是饞嘴鬼嗎?說得她這么不堪,我要為她討回公道?!?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膳后荊善等興高采烈去布置陷阱,一副惟恐惡狼不來的樣子,教人又好氣又好笑。
紀(jì)嫣然兩女亦去了湊熱鬧,反是項少龍偷得空閑,一個人坐在篝火前發(fā)呆,思前想后,喜怒哀樂一一掠過心頭。
就在此時,莊夫人揭?guī)ざ觯蝽椛冽堄鴣?,身穿素白的長襦衣,加上件白色的長披風(fēng),戴著一頂綴上明珠的帽子,垂下面紗,活像由幽冥來的美麗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