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綿綿懶得和他說自己家里連一塊姜都沒有，還板藍(lán)根呢，她敷衍了當(dāng)：“知道了，謝謝你，再見啊?！?

荊楚目送她上樓，直到她家里的燈亮起才開車離開。

大家集體評價：“他人還蠻好的呢?！?

楊綿綿拉上窗簾，不在意道：“警察蜀黍嘛，就是那么愛操心?！?

暴雨下了幾個鐘頭再停，但那時早已進(jìn)入凌晨時分，整個城市靜悄悄的，發(fā)夾哭累了，匍匐在骯臟的水池里低低抽泣。

“你別哭了?！蓖Ｔ诼愤叺囊惠v小面包車安慰她。

“她要死了?！卑l(fā)夾上原本鑲滿了水晶，應(yīng)該戴在少女如云般的秀發(fā)上熠熠生輝才是，但是它現(xiàn)在狼狽極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啊?！?

“不要哭了?！泵姘囅肓讼?，小聲說，“等到天亮，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人來幫你，不過，你要救誰?。俊?

“謝謝啊?！卑l(fā)夾小聲說，“涵涵被人抓走了?！?

涵涵是它的主人，是一個漂亮年輕的姑娘，發(fā)夾說，她是在下班路上被人給擄走了的。

“它們都在說快走，但是涵涵聽不見……”發(fā)夾低落地說，“它們都說他不是好人，但是她聽不見，也聽不見我講話qaq?！?

深夜的低語里，黎明漸漸到來了。

楊綿綿比平時醒得更早，她困極了，把頭埋到枕頭下面：“再讓我睡一會兒?！?

“綿綿，有個女孩子不見了。”鬧鐘仔細(xì)聽窗外的電線桿說完，和她說，“好像是半路被人拐走了?！?

楊綿綿睜開一只眼睛：“拐小孩？”

“不是?！彼P室的窗外正對著一根電線桿，此時給她送來最新消息，“綿綿，她好像……死了?！?

楊綿綿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坐在床上呆了兩秒鐘：“死人了？”

“嗯，就在老公園的小樹林里?！?

楊綿綿噢了一聲，重新躺了回去：“既然死了，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兒了?！?

死人了，調(diào)查是警察的事兒，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世間萬物各安其責(zé)，亂管閑事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楊綿綿在心里和自己那么說，然后比平時早了一個小時起床，飛快洗漱完畢，她塞了幾塊硬幣在口袋里就走出了家門。

夏季的白天來得早，這會兒快五點鐘了，東方已經(jīng)泛白，路上空蕩蕩的，連買菜的大媽都還沒起床。

楊綿綿找到了那只發(fā)夾，非常漂亮的粉色水晶，還有許多華麗的水鉆鑲嵌環(huán)繞，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她低頭把發(fā)夾拾了起來：“別哭了，她死了?！?

水晶發(fā)夾的哭聲戛然而止：“涵涵……死了？”

旁邊的面包車發(fā)出低低一聲抽泣，發(fā)夾的聲音尖利極了：“涵涵，死了？”

“死了?！?

發(fā)夾嚎啕大哭：“我不相信！她才二十一歲，剛剛認(rèn)識男朋友，他把我送給了她，說他們要在一起一輩子，我不相信！”

“那也沒有辦法?！睏罹d綿把它塞進(jìn)自己的褲袋里，“警察很快就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

“你帶我去看看！”發(fā)夾哀求，“涵涵最喜歡我了，你把我還給她好不好？”

楊綿綿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現(xiàn)在不行?！?

“為什么？”

“你會妨礙警察辦案的。”楊綿綿找到一家剛剛開門的早餐店，思來想去，決定吃一碗餛飩，四塊錢，素餡，但勝在個大，白白胖胖浮在湯里，相當(dāng)有食欲。

她加了醋和辣椒，幾乎是一口一個，發(fā)夾還在不依不饒：“你帶我去看看吧，既然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帶我去吧?！?

在別人的店里，她自自語就顯得很可笑了，所以楊綿綿一聲沒吭，任由它聒噪，到最后發(fā)夾看她實在是不肯理它，又哭哭啼啼起來。

楊綿綿：“……”這只發(fā)夾真嬌貴，和小姑娘似的，還是這種奢侈品店里的東西都是這么矜貴的性子，她以前買過一個地攤上的蝴蝶結(jié)發(fā)夾，粉紅色圓點，性格剽悍，會在大馬路上罵不小心刮蹭到她的人。

“去你媽的小兔崽子，居然敢蹭老娘！你是活膩了嗎！”

諸如此類。

可惜地攤貨的質(zhì)量實在是不怎么樣，沒過多久就壞了，她和楊綿綿告別的時候還兇巴巴的：“沒什么好傷心的，下輩子投胎，我要做卡地亞家的發(fā)夾！”

“……祝你好運?！?

人有的時候的確不能選擇出生，但至少可以選擇生活的方式。

她回過神來，水晶發(fā)夾還在哭，她把最后一個餛飩吃掉，結(jié)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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