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睇她一眼,笑而不如,紀(jì)氏握了竹骨扇兒搖一下:“我倒確有一樁急事要央著大嫂,大嫂下回進宮,幫著相問,可有牢靠的姑姑放出來,想請來家中教教幾個姑娘規(guī)矩呢?!?
梅氏有些詫異也還是點了頭:“要到下月了,等問了叫她傳信回來就是?!毙睦锵胫o(jì)氏不愿落人口舌,便為了外頭這些傳也要請了宮里放出來的姑姑擺個樣子。
紀(jì)氏細(xì)細(xì)吹了吹茶:“多謝大嫂了,我這幾個女兒,真是操心的?!?
袁氏眼見得侄女兒怯了,頭一回宴就把她比到了泥里,回去就念叨起她來,她說動袁妙也有一套自己的辦法,總歸是嫁人,嫁到姑母家里卻不比嫁到別家好上許多,更不論顏家這樣的人家,跟鄉(xiāng)紳人家更不能同日而語。
袁妙帶來的兩個丫頭也是得過吩咐的,兩個丫頭見了這般富貴怎么不勸:“姑娘瞧瞧,這樣的緞子不過做枕頭,進了這家子,可不就是掉進了富貴窩了,又是姑娘的親姑媽,還能錯待了姑娘不成?”
袁妙曉得她們說的這些俱是好處,可她已經(jīng)十二了,澄哥兒才多大,袁氏便又勸她:“大些好,往后房里就是你作主,還有人家專想尋個大些的兒媳婦,懂事知理,帶著把兒子也教導(dǎo)好了?!彼睦锎虻目刹痪褪沁@個主意,兒媳婦跟自個親,等生下孫子來,還怕這個兒子心里不向著大房?
開了庫拿出布料來,半是哄半是騙的讓袁妙給澄哥兒做針線,她這點上頭還有分寸,拿了緞子苦坐一日,沒給澄哥兒做,先給袁氏做了一雙鞋。
袁氏暗暗惱她是個榆木腦袋,卻又喜歡她把自個兒還擺在澄哥兒前頭,打定了主意再不能叫別房□□手去,拿著那對鞋子在顏麗章跟前說了一車好話。
再辦起宴來,儼然把她當(dāng)作兒媳婦了,端茶捧湯擦手挾菜,擺出個婆婆款來,紀(jì)氏不好回回都不去,只看著她跳,幾個姐妹里頭,明洛最看不得袁妙那個樣子,同明湘很是拌了幾回嘴。
明沅病著,她那頭卻沒歇過,請了姐妹幾個過府去,惹得明洛一來探病就跳腳,明沅雖在養(yǎng)病,這些話卻一樣都沒少聽。
明沅也覺出些來,只沒精力問,倒明洛第三回再來,她才道:“你怎么這些日子不同四姐姐一道來了?”
明洛一個字兒沒提明湘,她哪一回不抱怨兩句,一時說袁氏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一時又說明潼是怎么回的,次次都能把袁氏的臉氣綠了,便到了明沅這里,她還要說了再樂一回,明潼一張口次次都能堵得袁氏說不出話來。
明洛不嘆:“三姐姐怎么想出來的,我就想不出,見著嬸娘只好干瞪眼?!备麂褂H近起來了,她原來還要抱怨兩句明湘,說她作好人偏生跟個外頭的好,如今竟一個字都不往外蹦了。
明洛正剝桃子皮,采薇哪里肯讓她沾手,她撕得兩片就叫采薇奪了過去,交給小丫頭細(xì)細(xì)剝了,拿刀得一瓣瓣兒,擺在水晶碟子上,配了銀簽子端上來給明沅明洛用。
“這東西恐吃了泄肚子,姑娘少用些。”采薇知道她們有話說,放下來便退了出去,明洛插起一瓣來咬得一口,眉毛還擰著,抿了嘴兒道一聲:“沒趣兒?!?
少了一個明沅,原來不覺得,越是時候長了,她跟明湘兩個越是說不到一塊去,沒了明沅打圓場,原來就磕磕碰碰的兩個更是沒一句話對得上。
怪不得這兩個錯開了來呢,明沅一直躺在床上,明湘也常來看,卻不知道兩個已經(jīng)鬧成這樣了,
紀(jì)氏把她挪到小香洲來,就有讓明沅帶一帶她的意思,如今竟越處越差了,她才一擰眉毛,明洛便說:“你趕緊好起來,我可忍不得了,太太說了,要請個宮里頭的嬤嬤來教咱們規(guī)矩,再叫我整日對著她,我也成苦瓜臉?!?
如今張姨娘再嘮叨,明洛也少為著明湘說話了,張姨娘最知道女兒,一看就知道有事,好容易女兒開竅,自然上趕著:“你當(dāng)她是個好的,你待她好,她呢?”這話正戳中了明洛心頭所想,見明湘還這樣兒不敢,自家先縮了,明湘同她又不是一個性子,明洛不過去,她竟也來了。
“太太怎么忽的想起這些來?”明沅一口蜜桃還沒咽下去,端了碟子一怔,姐妹幾個出去教養(yǎng)規(guī)矩也算得出挑,怎么的倒想起這些來。
明洛面上尷尬:“也不為著什么,城里也有人家請了嬤嬤的,你別多想?!彼绞沁@樣兒,明沅越是知道有事:“到底怎么了?”
明洛咬了唇兒,挨過去坐在她身邊:“我告訴你,你別往心里去,本來也不是你的過錯。”她越是這么說,明沅越是不安:“你便不是那藏得住話的人,說了便是?!?
“是元貴妃,說你,說你駕前失儀?!?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