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糟物更不必說,她這兒做得了,連著張姨娘都想要了去就酒,她們母女就愛這一口,明沅還特意送了去,明洛吃一口要贊個七八聲。
紀(jì)氏見著她老實了,也是有意抬舉她,總歸幾個女孩兒要學(xué)廚,大廚煙熏火燎的不能去,單給她們騰出個小院來,讓蘇姨娘指點她們造湯水。
明沅才剛出得落月閣的門,后頭柳芽兒九紅抱得壇子,才走到花園里,那灑掃的趕緊過來幫手:“哪用姑娘動手的,叫一聲就成了?!?
能嫁回嫡母的娘家去,在顏家便是對著明沅最大的肯定了,紀(jì)氏是個什么性子的主母,下頭人哪會不知,肯把六姑娘嫁回娘家去,那便是樁樁件件都十分滿意的了。
下人自此更加精心侍候,看門的灑掃的,連著廚房里頭抬水送菜的,往常過來總是伸手要賞,如今倒很有些不敢接的意思。
明沅也還是按著原來的賞下去,下人一月能掙幾個錢,院里頭當(dāng)差的丫頭還好些,那些個灑掃的也不過五百錢,金陵物價不比穗州,下人們就住在顏府后頭的夾道里,院里頭當(dāng)差的有飯吃有衣穿,那無差可當(dāng)?shù)挠衷蹀k。
還有送一個進來養(yǎng)著一家子的,這上頭明沅再沒短過她們,箱子里頭銅錢總是滿的,便是才來當(dāng)差的柳芽兒,屋子里有些個點心也無人同她爭,好叫她包了回去給老子娘吃。
能到六姑娘屋里當(dāng)差,那是大造化了,原來親事未定,如今一聽要嫁的是紀(jì)家,那一位還是少年秀才,更是滿口的夸個不住,說她是前世修來的,該享這個福分。
闔府里頭看過去,雖說明湘明洛還未定親,可那些個老油子也俱都知道這兩位的親不會比明沅更好了,柳芽兒家里因著出過一個瓊玉,很是得人奉稱過一陣兒,瓊玉是太太房里的丫頭,家里有到了年紀(jì)的女兒,往她那里說項進院,比往樂姑姑那里還更便宜些。
只瓊玉是個老實性子,再不敢攬得這樣的事兒,又有一個比她嘴皮子活絡(luò)的瓊珠在,別個奉稱一陣見得不著旁的好處,也就散了。
到得柳芽兒這頭,那起子人便又來了,見著她家里吃喝俱全,上邊發(fā)下來的花醬也有分回來的,嘖了舌頭贊嘆:“到底是跟著姑娘們的,這東西咱們就可就少見。”
說得一車好話,柳芽兒俱都應(yīng)下來:“我?guī)蛬鹱訂枂栐鹤永镱^的姐姐們,若成再給嬸子回話?!眮砬笕宿k事自然帶得禮,柳芽兒收了這一筐雞蛋,把花醬分出一半去:“帶回去調(diào)了水兒給姐兒們吃?!?
她家這位嬸娘,總還在姐姐過世的時候幫襯過一回,如今也只余下這門子親戚了,可柳芽兒也知道明沅那里輕易并不進人,別個托到她這兒,她便把事兒截了,帶回來的東西倒有一半兒作了人情。
此時見得別個上來巴結(jié),九紅還奇,她先笑了,別個獻殷勤,小事上頭便接著,她把壇子一放:“多謝姐姐了?!?
等回得院里,采薇見著便笑:“咱們姑娘這兒原就人不斷,如今倒好,門坎不出三天就要磨薄一層了?!彼幻嬲f一面拿指了里頭的東西:“姑娘去點一點,看看還少什么?!?
明沅想了半日給紀(jì)舜英做些什么好,總歸往后要嫁,不如此時就盡心起來,她倒是想做,可既不知道他身量多長,也不知道他腳寸多大。
這個又是黃氏給挖的坑,定了親就該把鞋子衣裳的尺寸全送過來,不獨是紀(jì)舜英的,連著黃氏跟紀(jì)懷信的也得一并送來,若是講究些的人家小姑子也要得著一份。
明沅些須都無,老太太的東西尺寸倒是齊全的,可旁人的還真沒有,結(jié)親的時候紀(jì)氏同黃氏兩個已經(jīng)扯破了臉,紀(jì)懷信千肯萬肯的,黃氏卻能在里頭弄巧,衣裳便是一樣。
她干脆含混過去,在外頭又好說都有媳婦的人了,一件針線都不曾穿上,左右還不曾抬了禮來,紀(jì)氏也不理會她,似如今這樣,紀(jì)家顏家擺在一塊兒,哪個又會來說她的不是。
以為打的是明沅的臉,矛頭還不全指著紀(jì)氏,紀(jì)氏手上事情一多,實不耐煩再同黃氏扯這個皮,到得明沅這兒,便是她真不知道該給紀(jì)舜英做些什么了。
想了半日這才想著做襪子,襪子這東西估摸著也就能做了,冬天就快到了,也不知道他是住在外頭,還是住在書院里,山上落雪定然比下面更冷些,明沅把這襪子納得厚厚的,想來想去,又做了一雙里面燒的睡鞋。
等她再想裝上醬菜,采薇幾個便立在墻角咬了帕子哧哧笑個不住,挨在一處咬耳朵,明沅把東西點過一回,抬起頭來才看她們笑,先還不知笑個什么,等回過神來自家也笑了,把醬菜抹了去:“這東西也不好帶,就把這個包起來送過去罷。”
東西送到紀(jì)氏那里,她開得包袱看了,這才想起黃氏還沒把尺寸送了來,此時也懶怠再動,想了回把蘇姨娘送來的糟鴨信糟鵝掌都裝上些,還給紀(jì)舜英捎了二十只風(fēng)雞二十只咸水鴨,使了船往錫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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