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自擾,純粹是庸人自擾。”賈寶玉嘟囔道,“倒是和林妹妹說的一般,無需如此。”
只是考上了要如何,沒考上又要如何呢?
賈寶玉被這個(gè)問題深深地困擾著,短短的時(shí)間內(nèi),便嘆氣了好幾次。
“怎么了?”驀地,坐在旁邊桌子上的一個(gè)中年男子和賈寶玉搭話了,“年紀(jì)輕輕,為何嘆氣???”
賈寶玉回頭看了看那個(gè)中年男人,微微一怔——只見這人穿著一身漿洗的有些泛白的長衫,下巴蓄須,看起來卻有一種飄逸的感覺。
中年人手中正握著一枚酒盞,見賈寶玉看過來了,他也對著賈寶玉笑了笑:“小公子,坐過來吧?”
賈寶玉鬼使神差地,居然真的坐到了中年男子的桌邊。
“來,喝一杯,”中年男子給賈寶玉倒了一杯酒,“瞧你年歲不大,坐在這兒嘆氣作甚?”
賈寶玉淺淺地呷了一口酒,被辣的差點(diǎn)咳嗽起來:“咳咳咳……這酒……”
“這是普通的酒,”中年男子看著賈寶玉臉紅紅的模樣,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小公子出身富貴,怕是沒有喝過這樣的酒?!?
賈寶玉好容易才平復(fù)了過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著中年男子笑了笑:“……確實(shí),沒有喝過?!?
“來,嘗嘗這菜吧,”中年男子沒有再提方才的問題,而是招呼賈寶玉吃菜,“劉大娘的紅燒肉,可是這揚(yáng)州城的一絕?!?
兩個(gè)小廝在不遠(yuǎn)處守著,看著賈寶玉和中年男子漸漸地相談甚歡,兩個(gè)小廝更提心吊膽了。
賈寶玉此時(shí)已經(jīng)將心里面的話全都和盤托出了。
“……我確實(shí)是不明白,”賈寶玉握著筷子,表情十分糾結(jié),“事到如今,我連為什么不明白,也覺著不懂了?!?
中年男子瞇了瞇眼睛,說道:“你不是不明白,你是不敢?!?
賈寶玉握著筷子的手瞬間僵直。
“小公子出身顯貴吧,”中年男子輕笑道,“若不是如此,又怎會(huì)這般瞻前顧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
“想做的事情做便是了,不想做的事情大可拒絕,”中年男子抓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哪兒來的為什么?!?
“這樣沒有膽氣,可是做不成事的,小公子?!敝心昴凶邮掌鹆朔讲诺募矃柹跉庵匦聹睾土似饋?,就好像剛剛說重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賈寶玉沉默了,他坐在那兒,呆愣了半晌之后,突然站起身來,招呼不遠(yuǎn)處的兩個(gè)小廝:“走吧,回去了。”
男人看著賈寶玉走出了酒樓,微微一笑,也拎著酒壺結(jié)賬走人。
他出了門,拐了兩個(gè)彎后,便繞到了衙門的后門。男人輕車熟路地進(jìn)了后門,不一會(huì)兒便找到了林如海的所在之地。
林如海見到那推門進(jìn)來的男人,顯得并不驚訝:“如何?”
“嗯,還算是有些天分吧,”男人懶洋洋地坐在了椅子上,“就是軟弱了些?!?
林如海冷靜地處理著桌子上的公文,回答的冷酷而無情:“富家子弟,軟弱一些也正常?!?
“就算是如此,老師也不是非收他不可,”男人瞥了林如海一眼,“你這么有信心?”
林如海冷笑了一聲:“當(dāng)初連你都收下當(dāng)?shù)茏?,寶玉天資聰穎,又有何不可?”
男人哽了一下,一時(shí)居然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林如海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了一邊,抬起了頭:“人尋得如何了?”
提到這個(gè),中年男人的臉色也變得正經(jīng)了起來:“沒有消息,明明只是兩個(gè)人,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似人間蒸發(fā)一般?!?
“連你都找不到嗎?”林如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這也是奇了。”
“不過,柳湘蓮那小子倒是不錯(cuò),”男人往椅背上一靠,又一次感嘆了起來,“可以栽培栽培?!?
與此同時(shí),男人口中“不錯(cuò)”的柳湘蓮,正裹著厚衣裳,坐在家中打噴嚏。
風(fēng)寒來勢洶洶,盡管退了熱,但依舊沒有好全。這段時(shí)日他都不能外出,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地呆在屋子里養(yǎng)病。
同樣的,他對兩只鳥兒的監(jiān)管也就沒那么合格了。大鸚鵡還好,也和他一樣,成日都待在屋里,但鷯哥卻有意無意地總往外飛。
柳湘蓮偶爾也會(huì)對鷯哥笑道:“莫不是外頭有那絕色美女,叫你天天往外飛?”
然而令柳湘蓮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一語成讖。
荔枝正在小廚房里愉悅地做著烤梨,想要為林黛玉也做一份,誰知就在她將將拿出新鮮雪梨的時(shí)候,頭頂上卻突然掉下來一根羽毛。
……一根黑色的羽毛。
荔枝瞬間在腦中敲響了警鈴,她猛地抬起頭來,只見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小廚房的灶臺上已經(jīng)停了一只鳥。
——一只渾身漆黑的鷯哥,正十分無辜地回望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可能稍微無聊了一點(diǎn),大家見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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