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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小說網(wǎng) > 凰權(quán) > 第六十章 最是那一咬的溫柔

第六十章 最是那一咬的溫柔

叫楚王殿下來和我說話。

這大概是天盛皇朝建國以來,下級對上級最牛氣的一句話了。

“不去么?”鳳知微對那呆在原地的衙役微笑,“如果等到我問第二遍,閣下才去催請楚王,只怕到時連褲子都沒得穿了?!?

那衙役立即飛奔而去,自開了一條縫隙的大門一溜煙跑得不見。

余下人面面相覷,刑部主事和九城衙門副指揮使蹲在人群后,憤聲大叫:“魏知,你侮辱朝廷命官,踐踏官家尊嚴(yán),不自縛請罪于殿下座前,還敢膽大妄為要殿下來見你?等殿下來了,你等著被庭參,被奪職,被下獄!”

“哦?是么?”鳳知微不以為意,“那等殿下來再說吧?!?

“殿下會親自來見你?”九城衙門副指揮使嗤之以鼻,“你做了這等不知死活的事,還想殿下來見你?難道你還準(zhǔn)備領(lǐng)賞?”

“也難說?!兵P知微淺笑,捶捶腰,“哎,腰酸?!?

立即有人飛奔去搬來藤椅。

“話說多了,渴。”

幾個人為該誰去給司業(yè)大人沏茶,搶打起來。

大榕樹亭亭如蓋,灑下一地蔭涼,樹蔭里紫藤椅中坐著悠然自得的鳳知微,青瓷蓋碗里香茶裊裊,抿一口,笑瞇瞇瞧一眼那群白豬。

顧少爺坐在她身側(cè)吃胡桃,赫連錚盤膝坐在樹下和一群學(xué)生猜拳。

樹后一群堂堂朝廷官員和巡捕,脫了個半精光,蹲成一圈在初秋的風(fēng)中瑟瑟。

寧弈從大轎內(nèi)出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么對比鮮明讓人無比胸悶的一幕。

“殿下——”刑部主事和指揮使大人一看見那綠呢金頂大轎臉色就變了,再見金冠王袍一身正式朝服的寧弈從里面出來,便知道他是直接從朝中趕來的,神情更是震驚,慌忙奔上去要去請安,忽然又發(fā)覺這樣子太失禮,唰的一下又蹲下。

一群狼狽的人一邊躲在暗影里遮臉擋臀的給寧弈請安,一邊恨恨扭頭盯著鳳知微——膽大不知死活的小子!王爺真來了,等著倒霉吧!

鳳知微擺擺手,學(xué)生們知趣的退下,臨走前擔(dān)憂的看一眼鳳知微,被她從容的笑意安撫。

“王爺光降,青溟蓬蓽生輝,”鳳知微笑吟吟手一引,“此地有香茗清風(fēng),騷人雅客,綠蔭如蓋,正宜清談?!?

賴著不走的赫連錚忍不住要笑——騷人,確實是騷人,那位刑部主事,好大的狐臭。

一身正式紫金五爪蟒龍朝服,戴鎏金紫晶王冠的寧弈,看起來不同平日的清雅皎潔,卻更生幾分華貴端肅之氣,他立于鳳知微三步之外,目光在藤椅小幾清茶點心及裸男們之上掠過,似笑非笑。

果然是鳳知微的風(fēng)格。

謙虛完了,便是潑天大膽。

天下也只有這個女子,能將重拳藏于棉花之中,將利刺含于巧舌之后,看似步步退讓委曲求全,實則把持堅定石破天驚。

“既然是對坐飲香茗,清談共金風(fēng),再那么多騷人雅客就沒意思了?!睂庌牡男θ?,怎么看都不懷好意,“不是閣下待客之道?!?

兩個倒霉官兒和一群倒霉衙役露出雷劈了的震驚神色——王爺不是該立即怒斥、嚴(yán)責(zé)、下令解救他們、當(dāng)場罷免魏知嗎?

魏知不是該立即放人、下跪、再三解釋道歉、乞求王爺饒恕嗎?

王爺居然就這么視而不見,還和這小子談笑風(fēng)生?

這小子居然就這么坦然以對,還敢邀請王爺喝茶?

他們臉上的神情太扭曲,導(dǎo)致鳳知微看了礙眼,瞅了寧弈一眼,她慢吞吞扭頭,“相煩世子和顧兄,將這群騷人請到別院去?!?

“不去?!焙者B錚一口拒絕,“不能放任你單獨與狼共舞。”

“我倒覺得我是在與狼共舞?!睂庌氖┦┤蛔?,順手就將鳳知微的茶端了過來。

赫連錚眼中跑出草原最烈的馬,甩蹄子就對著寧弈,“殿下介意和我共武嗎?”

“世子,容我提醒你一句。”寧弈看也不看他,“你現(xiàn)在不是世子,是青溟書院的普通學(xué)生,如果司業(yè)大人和當(dāng)朝親王商談重要事務(wù),都無法驅(qū)散手下學(xué)生,你要她以后如何立威自處?”

赫連錚冷笑,“不當(dāng)學(xué)生就是!”

“那成?!睂庌膿]揮手,“請去書院主事處消除學(xué)籍,等會和本王一起回宮給陛下請安,哦,順便告訴你一句,凡是自愿在書院消除學(xué)籍的學(xué)生,以后再不允許進(jìn)入書院一步?!?

“有這條規(guī)定?”赫連錚沒被嚇倒,挑眉斜睨。

“會有的?!睂庌男σ饕骺此?,“馬上辛院首就會在學(xué)院院規(guī)上加上這一條?!?

赫連錚狠狠瞪他,目光假如可以化為實物,一定是北疆密林中他最愛的那種赤眼鷹的堅硬長喙,一出而碎人骨。

寧弈還是那副百煉金剛笑容,你堅硬如鐵,我漠不關(guān)心,拳頭擊在空氣中,長喙啄到棉花里。

半晌赫連錚狠狠扭頭,大步過去,拎起那兩個倒霉官兒,顧南衣飄過來,趕羊一樣趕走了那批衙役,臨走前在小幾上放了個胡桃,“咔”一聲捏碎,隨即飄然而去。

寧弈自然沒懂是什么意思,還以為顧少爺送他胡桃吃,挺高興的拿過來吃掉,笑道:“這胡桃倒香?!?

鳳知微偏頭,有趣的看著他吃胡桃,寧弈吃著吃著,覺得那女人眼神實在有點不對勁,毛骨悚然,忍不住將胡桃一擱,“不過吃你一顆胡桃,你這什么眼神?”

鳳知微慢慢沏茶,悠悠道:“看著那胡桃在你嘴里粉身碎骨,真是解氣啊……”

不等聽得含糊的寧弈發(fā)問,她神色一整,“王爺剛才真是讓卑職耳目一新,竟然開始操心卑職在書院能立威與否了?!?

“這是興師問罪嗎?”寧弈瞟她一眼。

“不敢?!兵P知微假笑。

“你在生我氣嗎?”寧弈問得淡定,鳳知微卻覺得怎么聽這話都有幾分興致勃勃味道。

“您希望我生您氣嗎?”她以不變應(yīng)萬變,以萬年假笑對第一奸王。

“生我氣總比對我完全漠視來得好?!睂庌脑诰G蔭下舒展身子,斜斜瞟她的眼角弧度漂亮得驚人。

鳳知微不接話——所有疑似****之類的話,她都會間歇性耳聾。

“你都不在乎我是否生氣,”寧弈不管她什么反應(yīng),自己接下去,“我其實也不必在乎你怎么想,是不是?”

“王爺這是在翻舊賬嗎?”鳳知微笑得眼睛瞇起,看起來特別誠懇,“今天請您來,也是想順便解釋一二——當(dāng)初韶寧公主,我不是有意救下的?!?

“但你也根本沒想助我殺她?!睂庌囊会樢娧澳銖囊婚_始就存了欺騙之心。”

鳳知微默然,半晌道:“我無法讓那樣一張臉?biāo)涝谖颐媲?。?

這句話的意思兩個人都懂,寧弈沉默了一下,鳳知微抬眼望他,“這是我一直想問的問題,你有答案嗎?”

寧弈又沉默了一瞬,鳳知微竟然在他眼中看見了瞬間飄過的迷茫之色,隨即他搖搖頭,“我第一眼見你,我也十分驚訝?!?

這是說不知道原因了,鳳知微仔細(xì)看他眼神,覺得他雖然似乎還是有話沒說,但是這句話本身卻不像是在騙她。

“我很抱歉韶寧沒死,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卑肷嗡偷偷?,“可是我只能這樣。”

“所以說我們之間就是這樣。”寧弈笑得有幾分苦澀,“不想對立,卻總被各種理由推向?qū)α??!?

“可我卻不明白為什么要對立?”鳳知微站起,俯下臉盯著寧弈,“告訴我,為什么要限制我在青溟的發(fā)展?為什么將我放到姚英手下處處受制?為什么就認(rèn)定我會和你對立?還有,為什么你那么關(guān)注鳳皓?”

她俯下的臉近在咫尺,雖然戴了面具,一雙眼卻秋水迷蒙瑩光瀲滟,長睫整齊得刷子似的,寧弈忍不住便伸手去撫,鳳知微觸電似的立即讓開。

“我們在談公事?!彼逯樀?,“專心點?!?

寧弈覺得她難得帶點惱羞的神情很是可愛,有點不舍得的注視半晌,才道:“你救過韶寧兩次,你和她之間有牽扯不清的關(guān)系,甚至連容貌都驚人相似,你掌握了我太多秘密,卻未必屬于我這一方,你說,從上位者的角度,是不是該限制你,甚至滅口你?”

“王爺就從未想過招攬我這‘國士’?”鳳知微皺起眉,覺得寧弈的解答總有哪里不對勁。

寧弈默然不語,一盞茶端到唇邊久久未飲,淡淡的水汽浮上來,他掩在水汽后的眉目漫漶不清。

鳳知微也沒有說話,手指撫在茶盞邊沿,觸感是溫暖的,心卻是浮涼的。

半晌,寧弈輕輕道:“知微,聽我一句勸,離開官場,回到秋府,我會有辦法讓赫連錚退出,將來,你就是我的……”

他伸手入懷,一個欲待掏取某物的動作。

手卻被按住。

他垂眼看看壓在自己手上的雪白手指,“你是在表示你的拒絕嗎?”

鳳知微收回手,淡淡道:“我們先把今天的事說個清楚,再談這個不遲。”

緩緩收手,寧弈有點茫然的笑了笑,半晌道:“好,那你先告訴我,你一個女子,為什么就不肯和別的女人一樣嫁人生子,卻要冒險混跡官場,既謹(jǐn)慎又大膽的,一步步向上爬?”

鳳知微沉默了下來,負(fù)手遙遙望著長天云霞,長發(fā)散在風(fēng)里,將本就云遮霧罩的眼神更掩了幾分。

“帝京大概沒有人,見過我父親?!卑肷硒P知微慢吞吞開口,似乎說起了一個別的話題,“在我的記憶里,四歲之前,他是存在的?!?

“他是一個忙碌的、漠然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

寧弈怔怔望著她,隱約覺得那個曾經(jīng)轟傳于帝京,讓一代女杰毅然私奔又黯然回京的男子,是問題的關(guān)鍵癥結(jié)所在。

“四歲之前我家日子還是很富足的,住在遠(yuǎn)離帝京的一座深山里,雖然地方偏僻,供給卻一直很好,但是父親經(jīng)常不在,偶爾才回一次家,回來的時候,對我和弟弟都不太理會,而娘看見他,也并沒有什么喜色,臉上的神色有時候還有些悲涼?!?

寧弈皺起眉頭,有些疑惑,既然是不顧一切私奔結(jié)親,又有了一子一女,這對夫妻應(yīng)該無比恩愛朝夕廝守才對,為什么會這樣?

“也因此,從懂事起,我便漸漸不再期盼父親回家,有他在,氣氛壓抑,心情低落,毫無平日母子三人的和睦溫馨,在我看來,這樣的男人,讓娘親獨守空閨獨力撫養(yǎng)孩子,讓子女有父如同無父,回來了還不能給予人快樂,有不如沒有?!?

“在我一直以來的記憶里,娘也一直和我說,雖然世上大多數(shù)女子都是菟絲花,但有些人卻沒有那樣的福氣可以依靠男人,與其等到將來被命運拋落,不如先學(xué)會如何依靠自己和愛自己。”

“娘因此教我很多東西,也教弟弟,但弟弟天資不成,娘說我是長姐,弟弟既然不成器,將來他和娘都要靠我供養(yǎng),這是我的責(zé)任,我一直記得?!?

“胡說!”寧弈忍不住駁斥,“哪有要你一個弱女子供養(yǎng)全家的道理?”

“鳳家不出弱女子?!兵P知微清明的眼眸平靜的看著他,“鳳家女人如果弱,早已被人踩落塵埃?!?

寧弈望著她,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中的手微涼滑潤,柔若無骨,掌心處卻有些細(xì)細(xì)的繭,那點薄硬觸在手底,咯得不知道哪里淺淺的痛。

鳳知微垂眼看看交握的手,笑笑,將手抽出。

“四歲那年,他真的不回來了,”她繼續(xù)道,“沒有了他的供應(yīng),家里漸漸入不敷出,娘無奈,帶我們回京。”

“這是我面對帝京的開始。”鳳知微對寧弈笑,“從數(shù)九寒冬跪在秋府叫不開門被潑了一盆冷洗腳水開始,我和帝京,和秋府,和世人排斥欺辱的戰(zhàn)爭,便已再不回頭?!?

“最需要的時候,沒有人站在你身側(cè)為你遮風(fēng)擋雨,所有的敵意、欺辱、刁難、陷害,你要自己去擋,還要想法子給親人擋,你步步提防過得很累,但是再累也不能后退,一旦退,就是一生命運被人隨隨便便作結(jié)?!?

“我們是秋府的恥辱,所有人都希望我們消失,如果不想消失,就要付出代價?!兵P知微垂下眼,“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十年,每年過年在小院子里吃最寒酸的年夜飯,聽著主屋歡聲笑語的時候,我都對自己發(fā)誓,永遠(yuǎn)不依靠任何人,永遠(yuǎn)不指望任何人,終有一日我要全靠自己,居于人上,讓那些俯視過我的人,于塵埃對我仰視?!?

她笑瞇瞇看著寧弈,眼睛里卻如常的沒有任何笑意,“你說,什么叫情意?什么又是生死相許?火鳳女帥為了那個男人拋棄榮華富貴名譽家人的不顧一切,換得的又是什么?男子們?nèi)绱藳霰?,怎值得女子全拋一片熾烈如火??

寧弈張了張嘴,一瞬間卻覺得所有話都堵在咽喉,他知道鳳知微過得不容易,卻不知道她只靠自己單薄的肩撐了這么多年,她那種無時無刻不在笑卻又無時無刻都不是真笑的神情,她那隱忍背后的決斷狠辣,對自己對別人都不留情的性格,就是在這么多年的艱難行走中,養(yǎng)成的嗎?

唯有曾曳于泥途者,才越發(fā)欲圖掙扎。

“什么叫良人,什么又叫可以依靠?”鳳知微越笑越燦爛,眸子明光熠熠亮若刀鋒,“誰是良人?王爺您嗎?”

她問得直接而辛辣,寧弈再沒想到她竟然就這么問了出來,一時愣在那里。

“您認(rèn)為您是可以依靠的嗎?”鳳知微聲音很低語氣卻很利,“您學(xué)的是登龍術(shù),行的是困龍計,干的是滅龍事,操的是屠龍刀,勝則登臨天下俯瞰蒼生,敗者滿門縞素刑臺染血,一生行事,鋼絲之險,敗,則需陪您丟命,勝,不過是您后宮三千分之一,您拿什么來承諾完整美滿一生?”

“您認(rèn)為您是為了誰可以讓步或犧牲的嗎?”她笑意柔婉辭氣如刀,“您心若鐵石,手腕鐵血,從不會為任何人而退卻自我,您連區(qū)區(qū)一個青溟,都不容我一展長才,您連我這樣一個微末小吏,都覺得警惕不安,時時試探步步防備,將來,就算我做了您那三千分之一,您又會允許我擁有怎樣的自由?”

“綜上所述,若以青溟書院學(xué)生試卷成績論,”她淺笑舒袖,給寧弈斟茶,“楚王寧弈,不合格也!”

寧弈手按在茶盞上,靜了一瞬,突然大笑。

“我是錯了,”他擱下茶盞,目光灼灼,“我縱想納你入懷,奈何佳人并不領(lǐng)情,我算是明白了,你這樣的女人,果然誰也困不住,想要困你,也得先壓服你!”

鳳知微淺笑不語。

“總要你心甘情愿?!睂庌奈⑧?,“只是……”

他突然頓住,神色間透出一分不安和無奈,鳳知微很少見過他這樣的神情,他卻已經(jīng)轉(zhuǎn)了話題。

“我算是個不合格,那他們呢?”他一瞟后院方向,直到此刻才露出幾分被拒絕的悻悻,“優(yōu)良,卓異?”

鳳知微眨眨眼:“誰?。俊毖b傻得十分逼真。

寧弈的臉更黑了,低頭喝茶不說話。

鳳知微看著他神情,難得的心情大好,抿唇一笑道:“呼卓世子雄踞草原,卻并非安枕無憂,呼卓十二部并不是鐵板一塊,各部族資源分配難免不均,年年爭執(zhí)不休,世子雖然是大妃所生,但草原王妻妾眾多,通婚隨意,各部族之間關(guān)系千絲萬縷十分復(fù)雜,僅是和王族沾親帶故并有權(quán)繼承王位者便有數(shù)十人,臥榻之側(cè),酣睡者太多!就算當(dāng)真地位穩(wěn)固,也不過是王帳諸女十分之一,熬了幾十年他蹬腿了,草原風(fēng)俗還有子娶后母弟納嫂……不合格!”

寧弈抬眼望望遠(yuǎn)處一棵樹的樹梢,那里枝葉無風(fēng)自動,舞得很是抽風(fēng)。

他也心情大好,笑問:“顧南衣?”

鳳知微這回倒沉默了,她一沉默,寧弈臉色微變,對面樹葉也不抽了。

良久,鳳知微才緩緩道:“您問錯了。”

寧弈手敲著桌子,笑道:“我倒希望我問錯,最好都是錯?!?

他給鳳知微斟茶,神情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先前的平靜,道:“知微,你一向聰慧,可是感情不是用分析政治的方法來分析的,感情之事,若是落成這般一二三四加減乘除,還有何趣味可?”

“王爺有以教我?”鳳知微一挑眉,心想你個天下第一無****也和我說感情?

“休談利弊,休談將來,只問此刻之心?!睂庌奈兆∷龍?zhí)杯的手,“你的心?!?

鳳知微垂下眼,看著他將她密密包圍的手指,他指尖微扣,不容她退縮,這個男人,連一個動作,都不喜歡給人留下退路。

他是重視她,容讓她的,她知道,然而那容讓和重視,能有多少?一旦真正涉及根本利益之爭,他還會退后幾分?

交出自己的心,對平常人,是幸福;對他和她,是冒險。

何況……

還有自己那張和別人驚人相似的臉,一日沒得到答案,她一日不敢輕忽。

“我的心,在它該在的位置?!兵P知微抽回手,笑意輕輕,“或有一日翻江倒海,能換得它傾倒翻覆?!?

“我不想翻覆它,我只想掌握它?!睂庌囊恍Π寥?,“你且看著,不是天下男人,都涼薄如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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