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蒼狼微怔,這樣的場合,任何人都是不敢遲到早退的。她轉頭看慕容炎,正好慕容炎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對,又都緩緩移開。
慕容炎身邊,班揚說:“陛下,下一折戲真的我來點嗎?”話音剛落,順著他的目光,她看見目光那頭的人。然而慕容炎似乎回過神來,問:“什么?”
班揚揚起臉,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說:“班揚是說,下一折戲點公莫巾舞行嗎?”
慕容炎溫和地道:“當然?!?
班揚沒有再多說,他的寵愛確實是溫柔到百依百順,很容易就讓女人迷失了自我。可其實,他無盡地給予,不是因為他對這個女人有多好、有多愛,而是因為那些東西,他都不在乎。
他真正在乎的人也許反而什么都給不了吧。
溫柔是浮于表面的河流,而溺得太深的人,就會觸到河流之下冰冷而尖利的石頭。
左蒼狼確實是不想久留,但是慕容宣玩得很開心,她便又多坐了一會兒。慕容宣正處于好動的年紀,平時也難得出宮來走走,外面的世界,正是新鮮之時。
身為一個皇子,沒有幾年能夠自由玩樂,讓他多看幾眼也好。
慕容宣順著她的膝蓋爬上去,坐在她懷里,把吃過一半的糕點往她嘴里塞。左蒼狼無奈:“能不能不要把你吃剩的東西喂我?我什么時候讓你吃過我的口水嗎?”
慕容宣嘻嘻笑,半天突然說:“甜的,我嘗過了?!?
所以他把親自嘗過的,那些自己愛吃的,都塞進了她嘴里。左蒼狼說:“行了行了,我飽了?!陛p輕拍拍他的背,說:“這么小就會灌迷湯,你們慕容氏的人都他媽是這樣,口蜜腹劍,哼?!?
慕容宣正咯咯笑,左蒼狼往他嘴里又塞了一塊紅棗糕,說:“吃完這塊不能再吃了啊,小心長蟲牙。”正說話,突然看見姜散宜的眼神,瞟了一下薜成景。左蒼狼心中一凜,當時薜成景在跟達奚琴說話,宮女正好上了一碗燕窩粥。
而姜散宜的目光有一星閃爍。他如今跟薜成景的關系,這樣留意可不是一件好事。左蒼狼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她走到薜成景身邊,低聲對達奚琴說了一句:“注意姜散宜?!?
達奚琴不動聲色,左蒼狼對薜成景說:“大人,今天宴上飲食甜膩,恐怕傷了小孩子的胃口。看來看去,還是大人這里東西清淡。說不得要厚起臉皮,向大人討一點去了?!?
薜成景不明白她為什么地突然過來,當下說:“三殿下若是喜歡,微臣榮幸之至?!?
左蒼狼讓宮女拿了小碗,將他案幾上的東西每樣挑了一點,達奚琴不著痕跡地打量姜散宜,直到她動了那碗燕窩粥。薜成景也發(fā)現有不對了,說:“將軍,有什么問題嗎?”
達奚琴走過來,說:“看他神情恐怕是血燕粥。此人真是膽大包天,揭穿他嗎?”
左蒼狼說:“現在揭露他,陛下會以為我們一起作戲?!?
薜成景慢慢有些明白了:“將軍是說,這粥里有毒?”
左蒼狼說:“很有可能。老大人悄聲?!?
薜成景明白她的意思,現在薜成景是唯一跟左蒼狼等親近的人,如果他的粥里發(fā)現有毒,而自己又未曾入口。即使捅到慕容炎面前,也只是惹慕容炎疑心他有意陷害姜散宜。
左蒼狼沉吟不語,旁邊達奚琴接過血燕粥,說:“他要殺丞相,必然不會讓人看起來像中毒。丞相年紀大了,身體本就不好,用藥肯定也會非常講究?!?
他舀起一勺粥,慢慢放進嘴里,左蒼狼說:“達奚琴!如果里面是劇毒”
達奚琴看了她一眼,說:“如能為你為憂,縱是劇毒,我也認了?!痹捖?,回到自己的位置。
戲唱到一半時,達奚琴突然心跳加快,他站起來,整個人忽然又摔倒在地上。旁邊有人發(fā)現不對,驚問:“達奚侯爺?”
慕容炎看過去,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宮人顫抖著道:“陛下,侯爺好像是中毒了!!”
慕容炎濃眉緊皺,猛然站起來說:“什么?!傳太醫(yī)!”
太醫(yī)來得很多,達奚琴已是雙手顫抖,口不能。左蒼狼不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假裝以加重癥狀,但是無論如何,這都有些嚇人。姜散宜若真的下藥到薜成景的湯羹里,豈會是平常毒物?
程瀚診過脈,沉吟道:“這像是心臟麻痹,但是侯爺身體素來強健,沒有其他疾病,若說是中毒,也是可能的。”
慕容炎說:“將大司農帶下去救治,薜東亭,嚴查所有飲食器具!”
薜東亭答了一聲是,立刻開始清查。不多時,程瀚就發(fā)現達奚琴先前飲用的血燕粥里有異常,隨后查到薜成景的飲食。他也是大汗淋漓:“陛下,這血燕粥里確實有足以致人心臟麻痹的毒物,所幸份量極輕。侯爺身子強鍵,這藥量不足以至他于死地,但是若是薜老大人食用,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慕容炎面色陰沉,緩緩說:“這樣說來,是有人想要毒殺薜大人?”
沒有人敢說話,慕容炎怒極反笑:“有意思。”他環(huán)顧左右,說:“將所有接觸薜老大人飲食的宮人一并嚴刑拷問,沒有結果之前,這里任何人不準離開?!?
禁軍立刻包圍了宮宇,所有大臣俱都是噤若寒蟬。左蒼狼看了一眼內室,太醫(yī)正急著開藥,并不知道達奚琴到底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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