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歆童被這個變故嚇得連忙放下手中的木碗。

咣當(dāng)一聲，碗中的肉湯隨著她的動作灑了一些出去，濺到食案上。

她也顧不上這些，急忙上前扶住作勢嘔吐的呂徵。

康歆童已經(jīng)被這個變故嚇得六神無主，還以為呂徵中毒了。

“義父——義父——這粥里是不是被人投了毒？”康歆童想到自家義父和主公安慛之間已經(jīng)崩裂的關(guān)系還有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第一反應(yīng)就是懷疑安慛投毒害人，心火熊熊燃燒。

呂徵還在彎腰嘔吐，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淚水，眼梢染著縷縷紅色，憑添了幾分脆弱。

康歆童只能抬手輕拍他的脊背，給他順氣，等他吐得連膽汁都要嘔出來的時候，康歆童才起身給他端來漱口的清水。呂徵大吐特吐一番，表情從原先的鐵青轉(zhuǎn)為毫無血色的蒼白。

“不是投毒……”

呂徵壓下喉間時不時上涌的惡心感，接過康歆童遞來的清水漱口，這才好受了些。

康歆童目露詫異，隱隱有些惶恐和不安，怯怯地問，“不是投毒……難不成是肉餿了？”

呂徵抿唇不語，但從他表情和眼神來分析，這碗肉粥絕非是“肉餿”那么幼稚的問題。

難道——

康歆童在呂徵身邊教養(yǎng)了幾個月，不論是眼界還是學(xué)識，稱得上突飛猛進(jìn)。

呂徵的種種反應(yīng)給了康歆童極其不好的預(yù)感。

她垂頭看了一眼呂徵吐出來的東西，用目光將它們巡視一遍。

康歆童突然看到了什么，目光近乎凝固，未等她驚叫，呂徵寬厚溫暖的手心覆在她眼前。

“別瞧了，讓人進(jìn)來將東西收拾一下。”

呂徵的聲音略顯喑啞，仿佛也在苦苦壓抑著什么，聽得康歆童心安幾分。

她做了幾次深呼吸，壓下喉間似乎要涌上來的酸味，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呂徵清晰聽到康歆童在帳外嘔吐的聲音，心下浮現(xiàn)幾分悵然和譏誚。

他抬手取來筷子在嘔吐物撥弄幾下，一塊扁平的甲狀結(jié)構(gòu)的物件滾了出來，上面還連著一塊小小的骨頭，方才呂徵咬到的異物就是這個……若是沒認(rèn)錯的話，這東西分明是某個人的一截小指指骨，指甲還殘留其上……呂徵凝神瞧了許久，雖未嘔吐，但臉色卻刷得白了一層。

呂徵坐在床榻上出神，不知想些什么，甚至連康歆童掀開帳幕進(jìn)來的動靜都沒聽見。

等他回過神，他連忙動手將那截東西藏起來，奈何動作慢了一步，康歆童還是瞧見了。

“義父，女兒方才誤食的肉粥……其實(shí)里面摻雜了人脯……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