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的腰肢柔韌,隔著沖鋒衣的布料能摸到腹肌隱約的輪廓,溫熱,隨著女人的呼吸而起伏。
郁清棠的手像是碰到了烙鐵,指尖一縮便要抽回來,程湛兮扣住她的手背,不讓她往回抽。郁清棠掙了兩下沒掙脫,便由著她按住放在了腰上,心里升起一種箍緊面前這截細腰的沖動,生生克制住。
程湛兮側(cè)頭看了右后方一眼,郁清棠自覺地將右手也搭上去,身體卻依舊和程湛兮保持距離。
大魔鬼的座位呈斜坡式,后座的人會自然往下滑,郁清棠一邊抵擋著下滑的慣性,一邊把自己的手移到腰側(cè),避開接觸到她腹肌的壓力,抓緊了沖鋒衣的布料,肢體持續(xù)緊繃,不可謂不艱難。
這時,程湛兮發(fā)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郁清棠本來高度緊張的神經(jīng)更緊繃了,不知道程湛兮在笑什么。
“抱好了嗎?”女人從頭盔里傳出來的聲音溫柔低沉,透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抱好了?!庇羟逄穆暰€不穩(wěn)的聲音在后座響起。
程湛兮低頭看著她攥著自己衣服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的手指,頭盔遮掩下的唇角微勾。
“抱穩(wěn)?!彼詈筇嵝蚜艘痪?。
下一秒,銀白色機車如同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大魔鬼百公里加速只需要3點幾秒,饒是城區(qū)不能開出這樣的速度,但堪比跑車的爆發(fā)力依舊不可小覷。
郁清棠心理準備好了,但身體完全沒準備好,上身由于慣性突然后仰,疾馳的風聲撕裂在耳邊,咆哮伴隨引擎的轟鳴,程湛兮所說的“你這樣容易飛出去”并不是一句玩笑。她嚇得心臟驟停,大腦一片空白,本能地抱住了程湛兮的腰,緊緊貼住她的后背,嚴絲合縫,同時害怕地用力閉上了雙眼。
什么保持距離,什么內(nèi)斂矜持,在機車瘋狂飆升的速度下都成了不切實際的泡沫。
郁清棠只恨不能黏得更緊一些,她連腿都開始發(fā)軟,所有的依托都掛在程湛兮一個人身上。
機車的速度平穩(wěn)下來,耳邊的風聲隔著一層頭盔,窸窸窣窣的平和寧靜,郁清棠睜開眼睛,好奇地打量這個視角的新世界。但依舊不敢稍稍離開程湛兮的身體,手臂緊緊環(huán)住女人的腰。
道路兩旁的街景在飛快倒退,匆匆一瞥間有路人望著飛馳而過的機車張大了嘴巴。
機車開進主道,靈活地在車流里穿梭,一輛又一輛因為周末擁堵而被迫在道路上龜爬的汽車被甩在身后。
沿江大橋建立在江面上,橫跨寬闊的水面,機車行駛在上面,橋下的湖水波光粼粼。
女人暖熱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從兩人緊緊相貼的地方傳來,融進她的身體里。
郁清棠不動聲色地吐了口氣,將側(cè)臉慢慢地貼上程湛兮單薄溫暖的后背,再次閉上了眼睛,唇角有不可自抑的淺淺上揚。
楓林綠都小區(qū)門口。
程湛兮低頭看看依舊扣在自己腰間的柔軟手臂,兀自笑笑,放慢了速度,繞著小區(qū)外圍的道路又開了一圈。
一圈,然后又一圈。
要不是時間不夠,她能繞到天荒地老。
郁清棠閉著眼,一直沒發(fā)現(xiàn)。
八點四十五,程湛兮把車停下來,雙腳蹬地靠在路邊。
郁清棠過了幾秒鐘方睫毛輕顫,睜開眼睛,周遭忽然涌來的光線刺目,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細白指節(jié)動了動,慢慢松開環(huán)住程湛兮腰肢的手,扶著她的肩膀下來,沉默地抿了抿唇。
程湛兮推上擋風鏡,笑容明澈:“我去找個地方停車,你在這等我。”
郁清棠點點頭,心情沒來由地低落。
幾分鐘后,程湛兮從馬路對面過來,亮橘色的沖鋒衣很是顯眼,簡約設(shè)計的休閑褲,搭配一雙純黑色的運動鞋,陽光從她的側(cè)面映過來,朦朧地鑲上了一層金邊。
郁清棠注視著她走近,不自知地怔了兩秒鐘。
程湛兮抬腕看手環(huán),差十分鐘到九點。
“我們走吧?”
郁清棠收回視線,輕輕地嗯聲。
到小區(qū)門衛(wèi)報了向天游家的門牌號,門衛(wèi)說:“請稍等?!彼蛄藗€電話出來,登記過后才放二人進去。
小區(qū)綠草如茵,綠化比名門公館做得只好不差,但兩人都沒心思欣賞,一路找過去。
郁清棠給向天游爸爸打了個電話,他爸竟然不在家,接到電話連忙說抱歉,并表示會盡快趕回來。連兒子班主任的家訪都能忘記,程湛兮初步對這家人有了了解。
郁清棠望了眼似乎看不到盡頭的路,邊走邊道:“向天游是離異家庭,他爸媽都各自再婚了,媽媽那邊似乎又生了個女兒,爸爸這邊不知道。我聽他媽媽說他以前在學校很聽話,想辦法要到了他初中班主任的電話號碼。
“向天游初中班主任說,他初一的時候一直保持在年級第一,從初二開始成績直線下降,一度降到班上倒數(shù),初三下學期又上升了些,最后離一中的錄取線差幾分,家里交了錢送進了平行班?!?
郁清棠久沒聽到回應(yīng),偏頭看向程湛兮,見對方一臉驚異神色。
郁清棠差點以為自己臉上有臟東西,她忍住了抬手去摸的沖動,問道:“怎么了?”
程湛兮一點一點地收斂表情,溫柔笑道:“沒什么,郁老師是個好老師?!?
郁清棠不自在地別開眼,道:“班主任不都是這樣的么?”
程湛兮不置可否地唔了聲,說:“那也很難得。”她道,“所以你是覺得他的家庭情況是導(dǎo)致他自暴自棄的主要原因,想從這方面入手?”
郁清棠呼了口氣,不確定地說:“先試試吧?!?
看向天游爸爸一直以來的態(tài)度,這次家訪恐怕是徒勞無功。
兩人到了別墅門口。
意料之中的沒有人提前迎接。
程湛兮正要按雕花鐵門外的門鈴,里面的大門忽然打開,一道高瘦的少年身影從門里走出來,給她們打開了院門。
向天游穿了件黑色毛衣,黑色系帶運動褲,似乎剛洗過澡,帶著些微的濕意,短發(fā)烏黑柔軟,整個人看起來溫和無害,嘴角噙著的玩世不恭的笑意在程湛兮看來充滿生硬的表演痕跡。
小小年紀,已經(jīng)開始學會用滿不在乎的笑容做自己的保護色。
程湛兮相信向天游媽媽的他從前很聽話、成績優(yōu)異的說辭。
一個人固然會受到環(huán)境的影響,但是內(nèi)心的東西卻沒有那么容易改變。
比如郁清棠,程湛兮一直覺得她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冷情,越豐富的內(nèi)在,越需要耐心去挖掘。
程湛兮忽而心念一動,郁清棠是不是也像向天游一樣,是離異家庭?抑或是父母雙亡?
向天游含笑看向郁清棠:“老師好,來得真早,我爸不在家?!闭Z氣里透著幸災(zāi)樂禍。
郁清棠沒什么表情道:“我給你爸打過電話了,他說在趕回來的路上?!?
向天游噯了聲,吊兒郎當?shù)卣f:“那您恐怕上午見不著他了,老向一天天的可忙。”
郁清棠抬腳往里走,淡道:“那我就留在你家吃午飯?!?
向天游梗住。
走在后頭的程湛兮笑笑跟上,經(jīng)過向天游的時候手按了按他的肩膀。
向天游回神,本能地給了她一個干凈的笑容。
笑完又有點后悔,他沒讓情緒表現(xiàn)在臉上,唇角一點一點地挑上去,到機械化記憶熟悉的弧度,道:“程老師?!?
程湛兮說:“我陪郁老師一塊在你家吃午飯?!?
向天游爽快應(yīng):“好嘞,我讓阿姨做幾道好吃的?!?
程湛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邁步往前走了。
向天游站在原地,上揚的嘴角像是不堪重負似的塌了下來,失去了表情。
良久,他眸中閃過自嘲神色,抬腳也進了家門。
向家并非沒有家長在,沙發(fā)上坐著一位貴婦打扮的女人,穿一身絲綢的淺粉睡衣,修長白皙的左腿交疊放于右腿之上,睡衣領(lǐng)口敞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風情萬種。
郁清棠一進門便皺眉。
程湛兮后進來,果斷把郁清棠轉(zhuǎn)過來面對自己。
郁清棠:“???”
程湛兮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別看,容易長針眼?!?
郁清棠嘴角動了動,沒能忍住笑意,彎起眼睛。
程湛兮提高了聲音道:“你好?”
側(cè)對著她們的貴婦偏過頭來,陡然升起危機感,瞇起眼睛,語氣不善地問道:“你們是誰?”她面容姣好,年紀看起來不到三十,也就和程郁兩人差不多,氣質(zhì)上卻截然不同,豐腴飽滿,妖嬈多姿。
說著話,她睡衣開得更大,飽滿胸脯呼之欲出。
程湛兮:“……”
郁清棠不知道身后的事,見程湛兮神情復(fù)雜,便好奇地想回頭看。
程湛兮伸手固定住她的后腦勺,不讓她動。
程湛兮讓自己的視線集中在對方的脖子以上,溫和說道:“我們是向天游的老師,來家訪的。”
貴婦直起水蛇一樣的腰身,把半弧雪峰裝了回去,捧起自己手指的美甲撥弄了兩下,漫不經(jīng)心道:“原來是老師啊,老師請坐吧?!?
話雖這樣說,她卻沒有起來招待的意思。
程湛兮放下手,牽起郁清棠到貴婦側(cè)手邊的沙發(fā)坐下。
向家的阿姨倒了兩杯茶過來。
程湛兮接過道謝,放在了茶幾上。
向天游坐對面玩兒手機游戲,貪吃蛇。
向天游的繼母江柳青無所事事,瞄了眼身旁坐著的老師,隨口問道:“您二位哪個是老師?”
程湛兮說:“我們倆都是。”
江柳青捂著嘴嬌笑:“我還以為你倆是一對兒呢,陪著來家訪的?!?
郁清棠:“……”
程湛兮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