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翠珍站在原地,心里又氣怒又委屈,對于罪魁禍?zhǔn)缀钜砀呛薜醚腊W。
漂亮女人那么多,怎么就非得來禍害她?
玩弄了那么多女學(xué)生,他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教務(wù)處就這么點地方,一旦有個風(fēng)吹草動,立馬就能給傳出去,鬧了這么一場,她還怎么做人?
評職稱的事兒就別想了,只希望侯翼而有信,幫自己女兒爭取到一個入學(xué)名額。
錢翠珍一顆心都凍成了冰疙瘩,半點熱乎氣兒都沒有,在原地僵站了許久,才冷著臉去開車回家。
……
侯翼坐在辦公室里,木愣愣的看著打開的電腦屏幕,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更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才好。
照片發(fā)出去一個多小時了,群里邊始終沒人說話,眼見著就是下班時間了,往日里那些發(fā)老年表情包的群成員卻仍然不見蹤影,好像這個群是廢掉了一樣。
怎么辦?
該怎么辦?!
侯翼痛苦的扯住了自己的頭發(fā),就聽見同一層樓上辦公室里的兩個老師一起下班了,邊說話邊走過走廊。
他跟這兩個老師還挺熟,閑著的時候也約過飯,按照之前的慣例,他們會叫上他一起走,或者是一起下樓,或者是到他辦公室來打聲招呼,可是今天……
別進來,千萬別進來!
侯翼冷汗涔涔的想:他們要是進來了,我該說什么才好?
太踏馬難堪了!
他心里邊這么想,耳朵卻不由自主的豎了起來。
腳步聲與說話聲漸漸近了,更近了,真到了門前的時候,外邊那倆人卻不吭聲了。
侯翼心臟就跟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似的,靜靜等待了一分鐘,卻沒聽見任何的敲門聲和打招呼的聲音,下樓梯的動靜傳了過來,門外的兩人沒叫他,直接走了。
侯翼應(yīng)該慶幸的,可不知怎么,現(xiàn)在見那兩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心里邊兒的憂慮和不安反倒更加濃重了。
他怕遇上同事,沒敢貿(mào)然出去,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確定老師們都下班了,這才借著暮色的遮掩,灰溜溜的下樓開車,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家里。
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都住在同一個小區(qū)里,一棟樓,離得也近,不知道是不是侯翼的心理作用,今晚樓道里似乎格外安靜,就像是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的最后靜謐。
侯翼心里邊兒有事,吃飯也沒胃口,胡亂吃了點,澡也沒洗,就直接上床睡了。
他老婆汪曉莉還覺得奇怪,只是見丈夫沉著臉不吭聲,也就沒有追問。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樓上終于鬧起來了,侯翼半睡半醒的躺在床上,就聽“砰”的一聲震響,樓上傳來瓷器打碎的聲音,然后就聽見男人怒罵著咆哮:“你個下賤婊子!”,再然后就是女人的哭聲。
侯翼心頭立馬就是一個咯噔,汪曉莉也醒了,迷迷瞪瞪的說:“樓上這是鬧什么呢?”
侯翼艱難的扯動一下嘴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知道,鬧起來的都是小事,沒鬧起來的那些才是大事兒呢。
這晚上侯翼沒怎么睡著,早晨五點鐘就醒了,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餐桌前等著吃早飯。
汪曉莉出門去丟垃圾,回去之后壓低聲音,難掩八卦的說:“你知道我剛剛看見誰了嗎?”
不等侯翼問,她就揭曉了答案:“就是樓上那女的,怪不得昨晚上聽她一直哭呢,嘴角破了,眼眶也腫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唉,你說老鄧也是個文化人,看著和和氣氣的,怎么會對自己老婆下這種手,真是……”
汪曉莉不勝唏噓的樣子,侯翼卻一句話也不想說,滿心憂慮的吃了早飯,出門坐電梯就遇上被自己戴綠帽的副校長了。
借用年輕人的話來說,侯翼真想原地去世。
副校長核善的看了看他,笑呵呵的說:“是侯主任啊,昨晚睡得好嗎?”
侯翼笑的比哭還難看:“還行,還行。”
副校長拿眼角夾了他一下,一句話也沒再說。
就這么著到了學(xué)校。
汪曉莉比侯翼大幾歲,已經(jīng)退休了,每天就出去玩玩樂樂,悠閑的緊,這天她原本是打算去跳舞的,只是見丈夫心里有事,滿臉都寫著不安,連帶著她的情緒也壞了,無精打采的歪在家里。
快遞送過去的時候,汪曉莉也沒怎么在意,摸著里邊厚厚的,想著應(yīng)該是文件,就隨手打開了,只看了一眼,她就僵住了,幾瞬之后,身上不禁溢出去一股濃烈殺氣,一只英短原本還趴在客廳里打瞌睡,見狀立馬屁顛屁顛的躲到了陽臺上。
照片大概有將近一百張,都是跟各種女人的,大半她還都認(rèn)識,其中有一個就是今早晨遇見的女人,好些照片上的人都是重復(fù)的,但房間裝飾不一樣,可想而知這絕對不是一時興起激情所致,而是早有首尾。
汪曉莉甚至于在照片上見到了自己家的臥室,侯翼摟著一個眉眼妖艷的女人,光著身子躺在她選購的床單上,臉上的笑容刺眼至極。
回想起昨晚侯翼的詭異態(tài)度,還有樓上夫妻的爭吵和大打出手,汪曉莉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幾十年的夫妻啊,兒女都這么大了,他居然能干出這種事來!
這也就罷了,居然還堂而皇之的將那些賤女人帶到家里來!
汪曉莉渾身都在顫抖,看著臥室里與照片上如出一轍的床單,她忽然涌出一股想要作嘔的沖動,發(fā)瘋似的走過去,三兩下把床單扯下來,直接拿出去丟進了垃圾桶。
回到自己家里,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早飯全都惡心出來了,顧不得收拾,先去洗手間重新觸碰過床單的手,再想起她昨晚還睡在那張床上,干脆就直接進了浴室,水調(diào)到最熱,恨不能搓下來一層皮。
汪曉莉收到的照片,侯翼的兒女也各自收到了一份,有多震驚自然是不必多說,回過神來,他們紛紛打電話給汪曉莉,電話沒打通,干脆就請個假直接回家了。
母子三人跟被點了穴似的坐在客廳里,沒有一個人主動說話,半晌過去,汪曉莉才忍不住哭了出來:“今早晨看見樓上女人,我還在當(dāng)笑話看,沒想到一轉(zhuǎn)眼,我就成了整個小區(qū)最大的笑話!那個王八蛋平時看起來人模人樣的,誰知道他居然能干出這種事來!”
兒子侯飛看得心里難受:“媽,你別這樣……”
“那我能怎么樣?”汪曉莉道:“都是一個小區(qū)里的人,都知道這事兒了,我還怎么做人?丟也丟死了!”
女兒侯穎嘆口氣,道:“要不,就先搬走吧,別在這兒住了,免得尷尬。”
“都是一個系統(tǒng)里的人,我能搬哪兒去?跟之前的朋友都不聯(lián)系了?”汪曉莉越想越氣,又是惱怒,又是窩囊,還有種吃了屎的惡心感:“我想起你爸就覺得惡心,他是個什么東西啊?居然還把人帶進家里來,我知道的就那幾次,可背地里……這個王八蛋他不得好死!”
攤上這種事,兒女心里也窩火,侯穎已經(jīng)工作了,到底要冷靜些:“媽,你說這照片是誰寄給咱們的?他辦這事,是怎么個意思?”
“我豁出去這張臉不要跟人打聽了一下,好家伙,學(xué)校里所有領(lǐng)導(dǎo)都知道這事兒了!照片就在群里,群成員都有可能存著打印出來,他自己干了缺德事,人家還不興報復(fù)他了?你看看那些糟污照片,那個群里邊兒有多少人被他戴了綠帽?”
汪曉莉擦了擦眼淚,強撐著理智分析說:“男人都要面子,被老婆戴了綠帽就夠窩火了,現(xiàn)在還公而告之的發(fā)到群里邊,所有領(lǐng)導(dǎo)同事都看見了,人家嘴上不說,心里邊把他千刀萬剮的心都有了!”
侯飛跟侯穎沉著臉沒說話,汪曉莉卻下定了決心,恨恨的擦了眼淚,說:“我要跟他離婚!”
一雙兒女嚇了一跳,想勸親媽冷靜一下,再想到侯翼辦的這些事,又實在是勸不出口。
“別說,什么都別說了,”汪曉莉氣得半死,卻還理智尚存:“我沒法再跟他過下去了,只要想到他帶著人到家里來偷情,我打心眼里覺得惡心!還有,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倆好啊……”
“寄照片的人能把這些照片送到你們倆手里,難道就不能送到你們同學(xué)同事手里?這事要真是傳的光了,你們倆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汪曉莉說:“這人恨的是你爸,雖然對咱們未必有好感,但最起碼沒有主動針對,我跟侯翼離婚,你們倆跟我走,他也算是妻離子散了,那人知道了,應(yīng)該也不會再找我們仨的麻煩?!?
侯飛神情躊躇,沒有說話,侯穎則道:“媽,你再想想……”
“沒什么好想的了!”汪曉莉一拍桌子,恨聲道:“大半輩子過去了,我才算看清楚侯翼這個人,事情是他自己做下的,就是他出門被車撞死我也不會掉一滴眼淚,他自作自受,可我不能看著你們倆被他牽連啊?!?
“我要離婚,你們倆要是打算跟侯翼在一起,那以后就當(dāng)沒我這個媽,要是跟我在一起,就當(dāng)沒侯翼這個爸,你們自己選!”
侯飛跟侯穎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選擇了汪曉莉,后者辦事也不拖沓,叫女兒幫著收拾了行禮,后腳就開車到學(xué)校去商量離婚的事兒。
侯翼僵坐在辦公室里,看起來就跟丟了魂兒似的,正是一天的清晨,往常時候都會有人往群里邊兒發(fā)牡丹鳳凰之類帶著“早上好”字樣的表情包,今天卻安靜異樣,一個在群里說話的都沒有。
打開一看,最底下還是他的人體寫真照片。
侯翼疲憊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汪曉莉過去的時候,他還有些不耐煩,正準(zhǔn)備打發(fā)她走,卻見她冷著臉坐到自己面前,恨恨的拋出來兩個字:“離婚!”
侯翼愣住了,再看汪曉莉充斥著憤怒與痛恨的眼神,忽然間想明白了。
她已經(jīng)知道了。
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