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商穎，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我把她趕出房門的時候，丟了句話給她，“你已經(jīng)失去人性了，往后大家老死不相往來好了，你死活也跟我沒有關(guān)系?！?

她并未回應(yīng)我，只是涼薄地看了我一眼過后就離開了。剛才她窮兇極惡的樣子，真真是把我對她所有的仁慈都摧毀，我想以后不會再為她痛心了。

歡顏這次被弄得很狼狽，身下一片潮濕，可能是憋不住尿了。阿莎給她清洗了身子過后她還不愿意見我，她被嚇得不輕，估計對商穎的怨恨又上了一個高度。

不，不光是對商穎，對我也是。

她依然質(zhì)疑我和商穎的關(guān)系，無論我如何說都不相信。索性我也不解釋了，因為有些東西越抹越黑。我本身也難受得緊，脾臟出血似乎有些眼中，好幾次一股血?dú)庖獩_出喉嚨，都被我硬生生咽下去了。

我安撫好歡顏過后就回了套房，給甄允昊打了個電話，讓他盡快帶人來?？怂钩沁@邊，我估計秦漠飛不會善罷甘休，而以我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恐怕對付不了他。

我就歡顏的事情做了一些安排，怕發(fā)生萬一。我恐怕得再次入院了，我有種預(yù)感，這次入院的情況興許很糟糕，我無法保證我還能活著出手術(shù)室。

于是等歡顏休息過后，我又把阿莎叫到了身前，跟她交代如果我有什么三長兩短，就打電話給甄允昊，他會安排好歡顏的一切。

本來我想熬到甄允昊到?？怂钩牵缓笞屗阒鴼g顏去梁青山那邊看病。至于我，就聽天由命好了，大概我大限將至，也不能夠強(qiáng)求什么了。

夜里的時候，我身體難受得緊，我感覺死神就在我左右，所以急急地來到了歡顏面前，想跟她說些話。不過我一進(jìn)門她就裝睡了，她不愿意理我。

我還是坐在了她的床邊不愿意離開，我的日子可能不多了，能多看她一眼是一眼。她裝睡的樣子很平靜，無聲無息的，我怎么看都看不夠。

我在想，上蒼如果愿意給我一個陪伴她的機(jī)會，我窮其一生也要讓自己再好起來。只是她不愿意，她即使在絕望中心心念念想的還是秦漠飛，不會給我半點機(jī)會。

大概是我作惡太多，連上蒼也不愿意善待我了。

看了歡顏很久，我貪婪地伸出手覆上了她的臉頰，她微微滯了一下，但沒有動，也沒有醒來。于是我抬起指尖輕輕勾勒著她的輪廓，想把她記在心里。

人生如果有輪回轉(zhuǎn)世，我愿意早早去奈何橋上等她。

歡顏，你恐怕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我愛你的心思不輸秦漠飛半點。我跟他爭斗了這么多年，事實上是他贏了，我輸了。我本是個不服輸?shù)娜?，可在你面前，我不得不認(rèn)輸。

這些話很想對歡顏說，但講不出口，我如此卑微的心思并不想讓第二個人曉得。

人在悲戚的時候會連累身體的負(fù)荷，我在床邊萬念俱灰的時候，胸口忽然間一陣血?dú)饷俺鰜?，我喉嚨微微有些發(fā)癢，嚇得我連忙沖到了衛(wèi)生間。一咳嗽，胸口的血?dú)饩蛧娏顺鰜?，噴了一水池都是?

紅紅的血液中還有凝固的烏黑的血塊，這恐怕是傷徹底了。胸口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令我無法控制，手撐著洗手臺還疼得瑟瑟發(fā)抖。

我瞄了眼鏡中的我，臉?biāo)查g就白得跟死透了一樣。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的雙鬢，竟然出現(xiàn)了好多的白發(fā)，這是我一直以來未曾關(guān)注的。

我老了，老態(tài)畢露。

眉心憔悴，眼角的細(xì)紋和雙鬢的白發(fā)，都在提醒我一個不爭的事實：我老了！

再轉(zhuǎn)頭看看床上的歡顏，那一頭銀絲映襯著她美艷無雙的臉蛋，依然美得如夢似幻。我這模樣，在她身邊就感覺是卑微的奴隸，而她都不屑我。

唉！

胸口的疼痛一時間無法緩和，于是我捂著胸口離開了歡顏的臥室，剛到客廳程婉卿就打電話來了，我很意外，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馳恩，你現(xiàn)在到底怎樣打算？”

“不是跟你說了沒事別打電話過來嗎？”

“難道我就不能關(guān)心你嗎？你什么樣的身體你曉得，你還死死留在沈小姐身邊做什么呢？任性夠了吧你？你好歹也是公司的董事長，為一個女人把自己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值得嗎？”

“這是我的事，你把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我很狼狽，因為她講的都對。我確實太任性了，盡做一些明知不可為而為的事兒。但我愿意，歡顏是我生命里出現(xiàn)的唯一色彩，我想抓住她的想法沒有錯。

程婉卿對我的行為十分生氣，說了幾句就掛掉了，我聽得出她很痛心。我放下電話過后回了套房，剛進(jìn)門胸口又是一陣絞痛，這一次我沒有抗住，直接就暈過去了。

……

“小家伙，你到底有幾個爸爸?。空l是你的真爸爸??？”

“哎喲小鬼，你媽媽又給你找了個爸爸，就剛剛呢?！?

“馳恩，媽媽這輩子虧欠你太多了，是我讓你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不管以后能不能善終，都必須要答應(yīng)媽媽，不能夠殺了斐然，也不能夠再造更多的殺戮。人是有輪回的，老天爺這輩子苦了你，下輩子就會善待你了，你不能把自己來世的福分都用了，懂嗎？”

“秦馳恩，你知道我在到處找她，如果她真的跟你在一起就請你把她還給我，她并不愛你，你即使留她一輩子也得不到她的心?！?